司南握紧手中的“飞虹”,望向焦虑的蒯天翊,思索再三,提议道:“堡主,不如由我在工地外侧巡逻,我的箭法尚可,他们未必敢轻举妄动。”
蒯天翊回应:“司南,这太冒险了,对方可能会集中火力对付你,他们弩箭犀利,即便你能闪避,坐骑恐怕难保平安。”
司南胸有成竹地说:“堡主勿忧,我徒步前往,有‘疾风步’护身,没有什么大碍的。若遇不利,自会遁形速离,如今我逃跑技艺堪称一流。”
蒯天翊斟酌片刻,终于点头:“司南,劳烦你了,务必万分小心,我定会在这里掩护你的。”
“堡主请宽心。”说完,司南迈步离开城墙,径直走向南门。
此时,城门旁在这逼仄的小空间里,气氛沉闷得像是能挤出水来,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刀割一般刺耳。几个身上沾满了泥巴,脸色苍白的大汉,紧紧抱住死去的兄弟不放,痛哭流涕。可能下午还在一块儿开玩笑的哥们,现在却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有个壮实的小伙子用力捶打着地面,好像在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伙伴。另一边,一个人深深埋在逝者的衣服里,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远处,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脸,哭得天昏地暗。她身边两个小孩抓着妈妈的衣服,也跟着大哭起来,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旁边站着俩年轻的士兵,虽然站得很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显示出不忍。他们扭头看旁边,那边有个腿部中箭的男人正在拼命呼叫医师,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其他士兵呢?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就像没了灵魂一样。这就是他们来到蒯家堡后第一次出现伤亡,却这么惨烈,甚至都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就这么白白丢失了性命。
蒯星河正在努力安抚士气低落的士兵们,效果却不明显,大家仍然一脸木然,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当司南走近时,蒯星河误以为他是堡主派来指责自己擅自动员撤退的事,连忙解释道:“司南,你跟堡主说一声,并非是我胆小怕事,实在是因为城外的情况太棘手,我不愿意让弟兄们平白牺牲。如果能正面交锋,拼个你死我活,毫无怨言,这是我们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但这样被躲在暗处的敌人逐个狙杀,实在是太憋屈,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想承受的结果。”说着,几乎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司南,眼里满是恳求和哀愁。
司南看到眼前的景象,心头也不禁一震,开口道:“我明白,我懂你们心里的难受,但现在这任务得干完,否则等到回鹘人集结完成,咱们再想构造防御工程就来不及了。”
蒯星河眼看劝说不成,心里愈发急躁,说道:“我去找堡主说清楚,所有后果我自己担,不会让司兄弟左右为难。”说完,蒯星河加快脚步,朝城墙台阶走去。
这时,刚刚哭泣的那个男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瞪着通红的眼睛转向司南,怒声道:“你明白,明白些什么?你们这些当官的,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啊!我和我的兄弟从家里扛来了铁铲,有向你们提过什么条件吗?当你们在上面休息的时候,我们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一天都没有睡了,还在和着泥挖着土,我们是为了什么?我兄弟被弩箭穿胸,你们却只会说什么继续,继续,难道我们兄弟就是畜生吗?为什么不能去救救他?他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是流干了血死的!就算你们把我们不当人,我们也没准备拿自己当人,只想拼命和胡人大干一场,死得轰轰烈烈,这点愿望都实现不了吗?就必须死在臭水沟里吗?老子今天不干了,老子不想白白死在臭水沟里。!”周围士兵听了这话,纷纷附和。
就在群情激愤之际,蒯星河猛地转身,厉声呵斥道:“张二狗,你竟敢煽动军心,该当何罪!来人,立刻将他拖出去砍了!”然而,四周的士兵相互对视,没有一个动手。此时,张二狗却一把抄起旁边的锄头,狠狠地往自己头顶砸下,决绝地说:“不用劳驾别人,兄弟,我来陪你。”
正当这一刻,司南手腕一振,“飞虹”准确无误地迎上了锄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竟在接触瞬间断裂成两截,而张二狗手中的锄头也被弹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