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天翊心中思绪翻涌,对于曾杀死回鹘首领一事记忆模糊,毕竟在无数次战斗中,对手的命运往往不在意料之外。他苦笑一声,“在战争面前,牺牲在所难免,各为其主,何必执着于私怨?因一己之私害大众福祉,实在荒谬。”
见状,回鹘首领不再多言,拔出战刀指向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无须废话,真理由刀剑决定!”这是他最后的回答,决心用实力说话。
此时,那位手执血红长弓的大汉猛然发难,只见一支螺旋状的箭矢划破雨幕,疾驰而至,目标直指寻万千。凭借敏锐的直觉,寻万千迅速翻滚闪避,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然而,又一只弓箭紧随而至,这次速度稍慢,但裹挟着剧毒,悄无声息地袭向寻万千。在旁观者惊骇的目光中,寻万千居然未能再次逃脱,箭矢深深没入他的胸膛衣襟之中,随着冲击力的传递,寻万千的眼眸骤然圆瞪,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痛苦与震惊在他脸上交织,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师父!”司寇司南的声音撕裂了夜空,眼见挚师受伤,悲愤难抑,司寇赶紧返身,准备下城墙,前往南门接应他们。
“看来,我的‘漫天血舞’终究还是体力消耗太大了,岁月不饶人啊。”寻万千面色苍白,嘴角溢出血丝,气息渐弱,却依旧保持着一丝淡然。
远处,冯天恩得意忘形,狂笑声在雨夜中回荡,对着寻万千的方向高呼:“老贼,今天总算让我亲手结束了你的性命!”
面对冯天恩的嚣张,寻万千强撑一口气息,艰难开口:“你就这样恨我吗?”
冯天恩眼中闪烁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怒火燃烧:“我当然恨你,我沦落到今时今日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说什么西昌王宝藏,我怎么会去踏上寻宝之路,我父亲怎么会因此被没收家产,我怎么会损失我的属下,我怎么会遇到回鹘人,我又怎会失去信任?我怎么会要逃离蒯家堡?”
“你早就认识回鹘人了?那些跟你去的小伙子不是被马匪杀的?”寻万千疑惑道。
冯天恩不屑地说:“那些贪婪的蠢货,早已被我出卖给回鹘人换来了马匹。你以为我怎么会有那么多驮马?”
城墙之上,蒯天翊听闻此言,不禁摇头叹息:“冯天恩,当时我只不过要罚你二十军棍,本已宽宏大量放过你,你何苦如此决绝,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呢?”
冯天恩眼神一凛,怒气冲冲回应:“蒯天翊,收起你的高高在上!凭什么我体格不过关,不让我入伍,如此便算了,为何我要去堡外,你又偏偏禁止,我可是冯跃明的独子,你让我在堡中混吃等死吗?饶是如此,你又凭什么收我冯家家产,到那一步,我还有退路吗?我冯氏一族为了你,为了蒯家堡赴汤蹈火,半生都在拼死战斗,结果换来的却是凄凉晚景,我父亲晚年难道还要仰仗他人施舍过活?”
冯天恩的狠话刚落,场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静默。忽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划破寂静,冯跃明勃然大怒,毅然走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冯天恩的脸上。“我冯跃明一生光明磊落,怎生养得出如此狭隘之心的儿子!”他的愤怒里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随后,冯跃明转身面向众叛军,声音沉痛而坚定:“你们为了生存逃离无可厚非,但如果为了财宝残杀堡内兄弟,我万万不允许。即刻起,将冯天恩押回,不得让他踏出半步。我们撤退,不参与这场纷争。”士兵们应声答允,没有人敢违抗这位曾经的领袖。
突厥首领虽然未加干涉,但从他审视冯跃明的眼神中,可以读出一抹复杂情绪,似乎在衡量这场变局中的新变量。
冯跃明随即整装,迎着细雨,深深地向城墙上的蒯天翊鞠躬致歉,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湿漉漉的地面留下了斑驳痕迹。“我冯跃明背弃蒯家堡,犯下滔天大罪,自知万死不足赎过。但二团将士无辜,唯愿请准许我率残部前往安全之地,尔后返堡,以死谢罪。”言毕,他缓缓起身,神色肃穆。
城墙上的蒯天翊目睹此番情景,不禁长叹一声:“跃明,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