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光点缀着蒯家堡北门外的荒径,司寇的步伐略显沉重,内心的不满如同夜色般浓重。一日的努力似乎换来了无果的结局,但他心中的思绪却被不久前的一幕所牵绊——那是在一间简陋小屋旁,不经意间目睹的微观战场。
“南弟,今日我见证了一场震撼心灵的战役。”司寇的话语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吸引了司南的注意。
“哦?何等战役?”司南从李索伦说的话中抽离,好奇问道。
“想象一下,广袤的土地上,两支军队,一方黑甲,一方红衣,正激烈交锋。它们排列有序,战术严谨,甚至不惜牺牲自我,只为集体胜利。我指的是,黑色蚂蚁与红色蚂蚁的战争。”
司寇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一幕,眼中闪烁着钦佩与感慨:“即使肢体残缺,仍奋不顾身,那份勇气与团队精神,令人叹服。真不知哪日,我们也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司南静静聆听,而后坚定地说:“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拥有一样坚韧和勇气。”
谈话间,司寇的思绪又跳转至午间的疑问:“话说回来,寻万千是怎么驱使蟒蛇的呢?”
面对司寇的提问,司南只能摇头表示不解。这时,蒯傲芙插话进来,引导话题转向了更深远的方向:“说到这个,你们了解突厥人的崇拜对象吗?”
“据赫连拓所述,他们尊崇狼神。”司南答道,随即询问:“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吧?”
蒯傲芙点头确认:“的确,你们听说过萨满教吗?这是一个视万物有灵的世界观,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山水石木,都被赋予灵魂。人类需怀敬畏之心,与之和平共处。生命循环,灵魂流转,萨满穿梭于天、地、冥三界,扮演着沟通者与调和者的角色。”
面对这般玄奥的概念,司南不免质疑:“这未免太过虚幻了吧。若灵魂真实存在,世世代代积累下来,岂非处处游魂?再说,一块石头分裂为二,难道就成了双重的灵魂载体?”
夜晚的静谧被一阵突如其来、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诡异气息的铃声打破,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低沉且整齐的狼嚎,如同古老的旋律在暗夜里回荡。转瞬之间,一群体态轻盈却杀气腾腾的西北狼悄无声息地现身,它们的双眼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身体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每块肌肉都在紧张地等待着爆发的最佳时机。
伴随着狼群的出现,一名穿着独特、浑身散发着原始野性魅力的人物缓缓步入视野。这位萨满,身披由兽皮与骨骼精心缝制的长袍,头顶戴着镶嵌繁复图腾的帽子,手中紧握一根顶部镶嵌宝石的法杖。他的降临仿佛带来了无形的寒意,四周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就连树木摇曳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凄厉。
正当萨满迈开脚步,狼群再次发出低吼,这一次,它们不再保持沉默,而是开始围绕着司寇一行人形成一个逐渐收缩的包围网。空气中充斥着一种窒息的紧迫感,每一次狼群的喘息都像是催命的鼓点,加重了众人的心跳频率。
萨满站在包围圈之外,用她那深沉而磁性的陇西官话问道:“你们对于狼神抱有怀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司寇三人发现自己毫无防备,手无寸铁,内心不由得升起一阵慌乱。司南急忙解释:“这纯属误会!我们对狼神并无不敬之意。事实上,我们队伍中有一位突厥族的朋友,名为赫连拓,他所属的影虎部同样虔诚供奉狼神。不知贵方是否有所闻?”
蒯傲芙私下里对司南低语,声音微微颤抖:“你觉得她会相信吗?”
司南无奈地笑了笑:“试一试嘛。”
然而,萨满并不为之所动,他厉声道:“谎言终究难掩真相,影虎部中并无赫连拓此人。违背狼神旨意,必将遭受万狼噬骨之刑!”言罢,一阵哨声响起,仿佛一道无形的命令,狼群随之向司寇三人发动了猛烈的袭击。
“快跑!”司寇一声怒吼,三人毫不犹豫地朝着蒯家堡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蒯傲芙从背后抛洒出一瓶神秘药剂,只见狼群瞬间止步,旋即左右分驰,但仍紧紧尾随其后。司南惊异于药剂的效果,蒯傲芙解释道:“这是我李梭罗那里剩下的。”
眼看蒯家堡的北门已在望,但他们的药剂已然消耗殆尽。蒯傲芙情急之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声音穿透夜空,直达云霄。谁曾想到,这位平日里刚强的女性,也会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正当众人感到绝望之际,司南的脚步戛然而止,这让司寇心头一紧,连忙喊道:“南弟,快跑啊!你在做什么?”
司南并未作答,而是毅然转身,双拳紧握,正面迎向逼近的恶狼。两只狼猛然向他扑来,尖牙利齿狠狠咬住了他的臂膀,血花四溅。司寇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
恰在此时,蒯家堡北门方向疾驰而出两骑,一人是贺博彦,另一人竟是赫连拓。贺博彦跃下马来,立即将蒯傲芙安置于坐骑之上,随即拔刀出鞘,勇猛地冲入狼群之中。刀光剑影之下,一只狼被挑飞,另一只则丧生于利刃之下。赫连拓则守护在重伤的司南身旁,面对汹涌而至的狼群毫无惧色。
远处,萨满静静地看着贺博彦的英勇表现,随即又看向赫连拓,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她发出一声悠长的哨音,仿佛传达了某种信号。顷刻间,所有的狼都停止了攻击,跟随着萨满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月色下的地平线上。
贺博彦关切地询问:“两位还好吗?”司南尽管疼痛难忍,依然故作轻松地挥了挥受伤的手臂,答道:“没什么大事。”
蒯傲芙迅速恢复了冷静,她吩咐贺博彦:“你带领第一小队去追踪那位萨满的行踪,我会立即向堡主报告此事。”临走前,她不忘向司南投以感激的眼神,轻声道:“感谢你的协助。”说罢,便策马疾驰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