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古观今,自隋祚衰微,群雄逐鹿,大唐太宗,英明神武,扫六合,靖八荒,迄今已历一甲子矣。忆昔司氏一门,扈从蒯英将军,拓土西域,四夷宾服,遂世掌凉右,固守边防。然天不佑善,朝纲紊乱,胡虏蠢蠢欲动,竟窃踞甘、凉二郡,司门困守胜疏,与中原消息断绝,形影相吊。
老朽虽年迈,犹率残部,频御强敌,惜乎贼氛甚炽,数十合战,将士伤亡殆尽。曾遣使请援于京师,然鸿雁难至,回音寥寥,仅得‘坚守’二字,司门忠贞可鉴,岂敢违抗圣裁?然时局危急,家族仅存尔孙二人,非王命所系之将,毋需以卵击石。
近日以来,胡虏频遣使臣,暗探虚实,吾料其野心勃勃,恐不日将兴兵犯境,胜疏岌岌可危。值此存亡关头,吾有要言相告,汝等勇武明智,必成大器,不必与吾同死,应速避锋芒,修习经纬之术,回归中原,而后面圣陈情,使重整陇右雄师,复甘凉故土。待彼时,凯旋而来,以中原土窟珍藏之春酒,祭奠老朽,吾愿亦足。
书不尽意,惟愿贤孙鹏程万里,封侯拜将,立万世之功。谨记,此乃军令,切不可违。
笔止于此。”
此时的司南已经被悲伤彻底淹没,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他凝望着军营所在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重重地跪下磕了几个头,以至于额头都被磕破,鲜血混着泪水一同落下,每一滴都承载着他无法割舍的亲情与责任。相比之下,司寇表现得异常冷静,面容如同冰雕一般毫无表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的波澜不惊,相反,那种复杂的情绪被深深隐藏,不让任何人察觉。
片刻之后,司寇终于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站起来,该出发了。”这一句话像是一道命令,直接穿透了司南心中的悲痛,让他从极度的哀伤中暂时抽离出来。司南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抑制住情绪,然后慢慢地站起身,用尽浑身解数,重新攀上了马背。
“你哭完了吗?我们要走了。”司寇的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感情色彩,说完便率先策马向前,引领着队伍开始新的征程。司南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住缰绳,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消失在风中。
兄弟俩就这样并肩而行,一黑一黄两匹骏马,如同两颗流星划破寂静的原野,留下一道长长的尘烟。沿途的风景虽然壮丽,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切都不及心中的目标重要。司南时不时会回头,视线穿越遥远的距离,投向渐渐模糊的胜疏轮廓,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与不舍;而司寇则一直盯着前方的道路,眼神坚定,仿佛是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指引着方向,同时也扛起了所有的重担和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