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人?难道他鲁襄还能半路跳车不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灵不缓一脸狐疑地盯着马车,脑子里在紧张地思索着,“难道,鲁襄根本就没上马车?”
想到这里,灵不缓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幡然醒悟道,“哎呀,中计了!快去南门,快!”
此时,在商丘城的南门口,也有一队骑兵飞奔而至,领头的兵丁手里扬着一片削成令箭形状的竹板,冲着城门吏高声喊叫:“城外有贼人在闹事,我们奉都尉鲁大人鲁柯之命,出城剿贼,快开城门!”
“深夜开城门,这可不合规矩,拿过来看看。”城门吏从领头兵丁手里接过竹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接着,他又把竹板凑在火把下,仔细地辨认着竹板上的文字,然后朗声回答,“若在平时,这块令牌的确管用,不过今天晚上可不行!”
“你什么意思?”领头兵丁虚张声势地高声怒喝,“耽误我们的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哼,正事?守住这座城门才是我的正事!”城门吏把手里竹牌重新交还给领头兵丁,然后朝他们敷衍地一拱手,“抱歉了诸位,这城门今晚开不了。请诸位不要让敝人为难,大家都请回吧。”
“怎么?都尉鲁大人的令牌也不好使了吗?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快快打开城门,不要耽误我们出城捉拿贼人。”
“哼,这三更半夜的,城外是不是真有贼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过,我这里也接到了命令,那就是今夜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反贼!”城门吏趾高气扬地回答,“各位请离开吧,如果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全部以反贼论处!”
“混账!我看你是活腻了,”领头兵丁带着随从们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然后一个个从腰间拔出佩刀,“一个虱子大小的奴才,也敢如此出言不逊!我就问你,这城门你开还是不开?”
“哟嚯,想跟老子来硬的吗?老子手下这十多名弟兄也不是吃素的。”城门吏毫不畏惧地一声大喝,“来人!”
“有!”顿时,十来名守城兵丁也一齐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短刀,逼上前来。
眼看双方就要爆发冲突。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忽见寒光一闪,城门吏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他的脑袋便从肩膀上掉落下来,血溅三尺,滚出一丈开外。
城门吏的无头尸身也紧跟着“啪”的一声滚倒在地,只惊得他的手下们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直到这时,大伙才发现,城门吏的副手还静静地站在原地,而他的刀口上正滴着点点殷红的鲜血——在火把的映衬下,这把闪着刺眼光芒的佩刀,让人不禁顿生寒意。
“此人早已跟城外的贼人勾搭成奸,危害四方百姓。如今他又要抵制都尉大人出城剿贼的命令,罪该当诛!”副手一脸冷峻地看着手下们吩咐道,“快快打开城门,不得耽误都尉大人的剿贼大计。”
“这个……是!”守城门的兵丁们眼见主官尸首分离,血溅当场,内心早已惶恐不已。现在既然副手发话了,再加上对面的兵丁们手握佩刀,一个个就跟凶神恶煞一般,大家哪里还敢抗命?
“咣当当——咔!”随着一阵连续而悠长的闷响,南门口这两扇厚重的城门终于慢慢地被众人合力推开了。
就在这时,通往南门的主街上,太祝鲁襄在两名随从的护卫下,跨着骏马急匆匆地飞奔而来。他们眼见城门大开,便丝毫不作停留,而是急甩马鞭飞速地冲出城门,一路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城外幽暗的野地里。
“走,快!”守候在城门边的骑兵们见状,也在领头兵丁地吆喝下,一个个急火火地翻身上马,忙不迭地挥起手中的马鞭驱赶着胯下的坐骑,顺着鲁襄三人奔逃的方向,也一溜烟似地跑走了。
“驾,驾!”这时,左师灵不缓正疯狂地挥鞭抽打着胯下的战马,玩命地往商丘城南门赶来,在他的身后,随从们也是一窝蜂地打马紧紧尾随着。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远远地,灵不缓就看见城南门已经大开着。他知道大事不好,于是心急火燎地呐喊道。不过,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灵不缓气喘吁吁地赶到南门口,一瞥就眼看到了城门吏那血溅一地、尸首分离的惨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虽然他知道此时再要追上鲁襄已经绝无可能,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打马跑出城门。
不出意外的,现在迎接灵不缓的只剩下城外那黑黢黢的原野和凉飕飕的冷风。鲁襄一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他们奔逃的马蹄声也已听不到了。
此刻,一弯下弦月低垂在西边的天空中,四周昏暗且安静。偶有几只受惊的鸟雀,呼啦啦地从众人头顶飞过,发出几声瘆人的鸣叫,在空旷的野地里久久回响。
“唉!”灵不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非常懊恼地举起手中的马鞭,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