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变得很差,有时又有些痴呆,没人敢和他说话,这更加重了他的病情。
好在,他牢记李师傅的教诲,从不忘记打坐,病情也没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只是时好时坏。
村民们都说,他坐牢时被打坏了脑袋。
当他清醒时,还是想着挣点钱,哪怕有二三千块钱,他想找个地势好的城市,搞房地产。
万世起步难,怎么挣这个钱呢,他想起送财神的情景,这钱来得真快!
他认为是自己唱的山东快板吸引人,于是就买了一付竹板,天天练,弄得邻居找他几次,就到田野里练,几天下来,打得更好了。
他又编排了许多词句,一些讨喜的顺口溜。如:
这个大哥真精神,
天天乐,事事顺。
大手抓金又招银,
命里有个聚宝盆。
准备春节后天暖了,再出去闯荡世界。
写顺口溜,写诗,增加了他的自信心,他慢慢又好了起来。
他想,自己是个文艺青年!村民们一直这么说他,自己最适合吃文艺这口饭。诗写得更勤了。
某一天,他突然回忆起在狱中,同室友们的谈话,有人对他说过,搞文艺的,穿着打扮都很时尚超前,不少留着异发,我在外边混得高光时刻,也是一头黄毛。又有两人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
于是楚天意决定,染头发!染成黄毛。他向母亲要钱,起先不给。后来看他从来没有过的异常眼神,无比凶狠,才给了他三百块线。
他进了一趟城,喇叭裤、皮卡壳,大皮鞋,墨镜,当然都是地摊货,再加上一条青色围脖,俨然一副蛊惑仔的模样。
回到家,他在大街上故意走了几趟。“哟呦哟,楚天意这是要当演员,去拍电影吗?”有人打趣地问道。
“带着墨镜,要演黑社会老大吗?”
“我是去搞文艺!文艺,你们不懂。”身边的村民咧咧嘴走开了,没敢再跟他纠缠下去。
他拿着竹板就在集上蹓跶,对着摊子唱,外地来的摊主,有的给他几毛钱,他很高兴,钱多钱少无所谓,他觉得自己成功了。
本地的摊生,知道他的情况,只是称赞他唱得好,没给钱,他仍然高兴地走了。
起先围着一群人听他唱,后来也没人围观了。
他又到邻村集上唱。有一次他外出没赶上集,又渴又饿,就敲开一家门,看到有个小媳妇出来,敲起竹板就唱开了。
这个大姐真漂亮,
天生一副好心肠。
……
还没等他喝完,一个男人从屋里窜出来,俩人正闹离婚呢,男人憋着一肚子气,看到他,二话没说,披头盖脸就打了起来,然后扭着他到了村委会,村领导一看,奇装异服,留着黄毛,挑衅妇女,绝不是什么好人。要把他送到派出所。
这时乡政府抽调各村干部下村检查工作,其中就有和楚天意一个村的。他连忙制止了。
“祁主任,祁主任,不用送,不用送,这个人我认识,是我们村的。”
然后把祁主任拉到一边,和他解释楚天意脑子受过刺激的情况。
最后请假把他送了回来。
他感到奇耻大辱!当天,他决定远走高飞,不混出点名堂来,再也不回老家了!
作出决定后,只是给他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没要路费,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来。
他母亲只当他病又犯了,也没在意。
他又去找乔三哥喝酒,两人喝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楚天意已经悄悄地再次离开了故土。
到了城里的年站,想起狱友曾经告诉他,没钱坐车时,先买短途混票,不行再爬车,时在不行,顺着铁路走,早晚都能走到目的地。
他买了短途,躲躲藏藏,进了河北地界,被查到,赶下了车。
在车站爬货车时,被警察抓住挨了一顿揍,看他有点精神不正常,也没再难为他,放他走了。
他只有最后一招可用,就是顺着铁路,一路向北走去。看着无限延伸的铁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上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