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俺哥。”
老蔫儿的俏皮逗的秦虎轻抚嘴巴子上一圈的假胡子哈哈地笑了起来。
扫帚沟的奉军没啥动静儿,郑文斗的大队人马倒是比预计的快了不少,八月廿二凌晨三点刚过,郑文斗和刘旺财押着大队的奉军俘虏就赶到了永清沟。
“三叔,路上没啥事儿吧?”樱子拉着郑文斗的袖子一脸的欢畅。
“没事儿,这群家伙着急回家,老实着呢!虎子,大营里咋样?”
“稳着呢!当家的你告诉李兴茂,让他们安静些进营睡觉。让弟兄们也换着休息一下,我和老蔫儿立刻启程去草河掌,中午别给咱弄个手忙脚乱就好……”秦虎悄悄地把郑贵堂和自己商量的主意仔细跟郑文斗做了一番交待……
一路快马向北跑过去,秦虎明白了为啥奉军要守扫帚沟和姜家堡子,这一段儿的草河上木桥还是有几座,浅滩庄稼地能过河能藏身的地段也有不少,可但凡有些辎重大车要过草河往东去,在蜿蜒的草河两岸穿过来绕过去也是要从这两个点上走的。
扫帚沟到永清沟大营三十里出头,到草河掌四十多里地儿,姜家堡子正在草河掌和扫帚沟中间。
有了肖大周配合,秦虎老蔫儿一路很是顺畅,跟扫帚沟和姜家堡子的奉军简单交待几句打着哈哈就冲了过去。
驻在草河掌的陈吉刚刚吃过了早饭,镇外的哨兵就把秦虎三个一路小跑着带进了合兴老店。
“陈长官,陈长官,好消息!好消息……”
看着带路的奉军向挑帘儿出屋的一个白净面皮的家伙敬礼报告,老蔫儿悄悄一拉秦虎的衣袖示意他盯紧了着肖大周,自己跨前一步就抢在了前头:“报告长官,我们二营逮住了七个胡子头儿,还有个小娘们儿。俺们营长说可能是陈长官要的人,连夜把人押进了永清沟大营……”
“那女的啥模样?”陈吉两步就到了老蔫跟前。
这家伙秦虎还是有印象的,白净面皮一对阴鸷的三角眼,话一出口眉毛都吊了起来。
“20来岁,高高瘦瘦的眉眼儿好俊!就是脾气比爷们儿还坏。”老蔫看来是准备充分,连说带比划地不见丝毫紧张。
秦虎微微眯起的目光紧盯在陈吉的脸上,就见他嘴角一撇一丝邪笑倏忽闪过,两手在身前使劲儿摩挲了一把接着问道:“人押进了永清沟大营了?”
“是!昨儿半夜进的营。”
“老宋没问问?”
秦虎上前接话儿道:“问过了,几个胡子嘴硬还没吐,俺们宋营长没敢来狠的,就派俺几个过来请示陈长官。”
一句‘请示长官’把陈吉这小子给说乐了,点点头道:“老宋这官儿当的算是有点儿意思了!李兴茂干的也不赖。”回头对着卫兵吩咐道:“带上一个排,去永清沟。”
秦虎对这个陈二掌柜好一番鄙视!从上次陈家峪路遇的情况分析,原以为陈吉是个机警难缠的角色,可这家伙既不关心李兴茂如何打的仗,也不问宋德昌怎样布的防,甚至连抓住了些什么人都懒得问上一句,一听说捉住了那长腿大妞即刻就要去瞅瞅,他不死老天都不好意思。
好在这小子知道去鬼门关带上些就伴儿的,出合兴老店的时候陈吉大声吩咐骑兵连,晚饭时没有他的新命令,吃完晚饭骑兵连全体回永清沟待命。
趁着奉军忙活的空儿,秦虎嘱咐老蔫:“你跟着陈吉在前头,我带着肖大周拖在后面,给姜家堡子和扫帚沟的奉军也递个话儿。”
三十个奉军骑兵一集合,把个老蔫心里可乐开了花儿,包括陈吉的四个亲兵,跟随陈吉的一共三十四骑,这里面一小半人背着花机关,这陈二掌柜他娘的简直就是个财神爷!
陈吉带着一排骑兵一上路是越奔越快,老蔫还勉强跟在了队伍里,秦虎扯着肖大周就越落越远了。
秦虎仔细算过了姜家堡子和扫帚沟到永清沟大营的距离,考虑了骑兵和步兵的不同行军速度,过姜家堡子和扫帚沟时只是让肖大周告诉驻守两处的奉军,草河掌的骑兵一撤回,大家伙也别傻等命令了,跟着骑兵后头拔队回营算了。
等秦虎带着肖大周回到了永清沟,正碰上刘旺财带着些穿上了奉军军装的弟兄们,一车车的枪支弹药正拉出大营。
秦虎翻身下马:“旺财哥,陈吉那小子呢?”
忙的满脸汗水的刘旺财嘿嘿一笑,指着三号院子道:“进了锅的鸭子,里面炖着呢!当家的都在。”说完喊着石柱吆喝大车去了。
秦虎没急着进去看审问陈吉,先找负责看押警戒的卢成和郑道兴把肖大周两兄弟单独看了起来,然后把大营里被俘的奉军一房一院地再查了一遍,这才向着第三套院子过去。
刘旺财和石柱他们虽然是换了奉军的衣裳,可这大白天地就拉着这么多缴获进山,这行迹藏不住啊!他琢磨着先跟两位当家的商量一下那些军械物资。
还没进院子就见樱子急冲冲地出来,看见秦虎一脸黑气就快跑着迎上前道:“你咋才回?”
“咋的了?”
“那狗东西就是不说。”
秦虎还寻思着那些缴获的物资,随口回到:“他是不肯说啊还是不知道?”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他去过俺家,俺见过他。”樱子一句话几乎是喊了出来,声调尖利吓了秦虎一跳。
“你慢点说,啥时候的事儿?”
“去年夏天,俺爹他们还驻在宽甸的时候,三叔把三婶儿和俺刚给接来关外时间不长,上街的时候碰上的。这个陈吉身旁还有一个穿着军装马靴的,俩人疯言疯语的跟俺搭话,俺跟三婶儿没理他们,可他们后来找到了俺家里,跟着俺爹一起进屋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走了,晚上俺爹喝了好些酒……可啥也没跟俺们说。没两月,队伍就出了事儿,俺一见这王八犊子就想起那天的事儿,俺就觉得他一定知道……知道是谁害了俺爹和弟兄们!”
怪不得是陈吉领兵过来搜剿,原来陈吉这小子认得这长腿大妞!听樱子这说法儿,看来陈吉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低头沉思片刻秦虎问道:“你爹没的时候咋交待的?这事儿你爹他心里该是清楚的!”
说起这个樱子眼圈儿就红了,吸吸鼻子道:“俺没见着爹爹最后一面,听二叔三叔说,俺爹只是让把俺和三婶儿接出来,队伍不能回去了,嘱咐二叔要是关外活不下去就回老家去,就没提报仇的事儿……你别老扯以前了,快点想个法子让他说实话啊!”说完拉扯着秦虎就进了院子。
这下秦虎有点儿明白了,樱子他爹估计是猜到被人家算计了,可没凭没据的,加上对头势力又大,怕报不了仇再把剩下的弟兄们给搭进去。
想想也是,这一营人马被奉军收编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刚来关外两眼一抹黑,又被胡子给打残了,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满囤坐在门槛儿上正在那儿咬牙切齿,他是哥哥满仓拉巴大的,哥哥被害了,里面问不清仇家,他恨不得进去捅陈吉那小子百十个窟窿。看秦虎被樱子拉扯进来赶紧让开了大门,秦虎却没急着进去,拉着两人在门口坐下静静细听。
只听里面陈吉还真是稳得住劲儿:“两位郑当家的,韩铁胆儿急功冒进上了胡子的套儿,人马打残了咋地能倒打一耙怪上别人?你们不敢回营害的弟兄们一通好找,听我一句劝,干胡子没出息,整理人马跟我回安东,我保证上头不追究你们……”
“放屁!好你个王八犊子,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现在你不说实话,一会儿咱弟兄们扒了你的皮?”郑文斗看来也被陈吉这小子给气得够呛。
满囤起身就要冲进去,被秦虎一把按在了当地,轻声儿给两人讲话:“冷静!遇事儿只知道咬牙发狠的是懒人,是蠢货,你们动脑子想想,陈吉这些人在官府里混的久了,一个个油滑的很。一上来就问他是谁害了你们,他知道咬紧牙关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再说外面还有骑兵大队没到,他不会轻易吐口的。”
“郑当家的,这回你们也闹的忒大了,你们不听俺劝再伤了兄弟我,这关东地面上再没你们立身之地了!放兄弟我回去,我保证跟上头说项,给你们补充枪弹重建一营山林警察队,郑大当家的你来干这个营长,怎么样?”
“你奉军的官儿俺干不起!俺大哥和弟兄们给你们害了,剩下的弟兄们也没啥立身不立身的,豁得出去一条烂命而已。
你今天落在俺们手里要是还不吐实话,就是俺们的死对头!大不了我们再去一趟陈家峪,你家老爹老娘,老婆孩子就都陪着你一起见阎王。”郑贵堂话声沉稳语速不快,杀你全家的威胁都用上了。
“别看你们今天得了些枪弹,俺陈家的大宅也不是谁轻易能破的!上次你们去俺陈家拿枪换弹药,俺一瞧那几支破枪就猜到可能是你们,特别嘱咐家里拖住你们的,要不是我爹手下留情,就你们那几十个人还真不够俺陈家打的。算是你们逃得快,要不然半天俺就能撵上你们。”
这陈吉还没反应过来郑贵堂说的是啥,还在吹嘘着第一次打跑了对手的事情。
“哈哈哈哈……”秦虎抬腿进屋,随手就把嘴巴子上的假胡子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