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世章见历王倒台也是心中有些惶惶不安,生怕老皇帝将自己当成历王一党而之罪,故而当时上书请建功德碑也有试探之意,并顺便拍个小小马屁,至少不会触怒天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写了那样一份奏疏,结果正好被代替老皇帝批阅贺表的李患之看到,给了“狗屁不通”四个大字的评语,这件事后来在工部阁之中还一度因为笑谈,只是艾世章却是如蒙大赦,他知道虽然被骂,但是起码保住了性命。
但是艾世章无论如何没想到当时是这位女皇陛下给了自己那四字的评语,如今被当面提及,他如何能够不震惊莫名,虽然不至于如何自己,但是这逢迎拍马,见风使舵八个字就能将自己辛苦得来的前程尽毁,让他怎么不心惊胆战,不觉间冷汗已经顺着额头鬓角渗出,他脸色大变,急忙翻身跪倒,口中言道:“陛下明察秋毫,那贺表确是臣所进呈,只是臣被误为萧氏一党,有口难辩,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臣自知有欺君之罪,还望陛下念臣略有微功,从轻发落!”
艾世章说罢,叩首不止,看的李患之也不由一阵愕然。
李患之其实也只是想调侃他一下,没想到这艾世章这般大惊小怪,居然被吓得连连叩首,略一思索,又旋即明白了他的担心,不由开口说道:“起来吧,朕还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主!只不过没想到真是你小子!朕今日赦你无罪并非因为不该追究你妄自揣摩圣意之罪,而是因为你能如实相告,也不失为心怀坦荡之举,此后不可再犯,实心用事,朕也不吝高官厚禄相赠,若是一味投机取巧,朕也必治你失职之罪,你可明白?”
艾世章听闻李患之言语,顿时大喜过望,他赶紧叩谢天恩,再次说道:“臣敢不听陛下之言,鞠躬尽瘁,以报陛下之恩,陛下乃是千古无双之圣主,臣愿作从龙之臣,随陛下之身后,建功立业,留万古之芳名!”
李患之见其胸有大志,又才思敏捷,心中也是顿生好感,于是命其起身,询问一些工建阁的政务,艾世章皆是对答如流,知无不言,李患之不禁又高看了他几分。
这艾世章说道兴处,真是个口若悬河,不仅言道工建部的事务,更是对户部、刑部、吏部等弊政都有很深的见解,往往另辟蹊径,鞭辟入里,直指问题的核心所在,从大局着眼,又能从小处入手,很多事情让李患之都是眼前一亮,不由心中大悦。
李患之苦苦寻找了几个月的人才,如今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够不喜,似自己这般不时叫上几名官声不错的官员前来奏对,自从他回京已经有一段时间,就是想能找到一些合适的人才来重点培养,没想到今天这个提前来到的艾世章居然是他寻觅已久的人物,李患之不由喜笑颜开,绝美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待艾世章言罢,略一思忖便开口说道:“好,看来你对朝廷各部的事务均有所了解,看来你并非是狗屁不通,而是万事皆通啊!哈哈哈!”
艾世章听女皇陛下调侃之语,也是不由一阵脸红,不过他见女皇陛下心情大好,也嘴上笑道:“能得陛下如此评语,臣荣幸之至,只求跟随圣主之侧,为国效力,臣虽死无憾!”
李患之无意之间得了这个人才,此刻心情大好,面带笑意对其说道:“今日你我君臣一席长谈,朕也是受益匪浅,你既有报国之心,朕自然不会让你这颗明珠埋没,你先回去吧,朕会有旨意给你。”
艾世章闻言心中大喜,赶紧叩谢圣恩,正待此时,萧妙贞前来禀报说御史大夫艾明堂前来觐见,说有要事要奏请陛下定夺。
李患之听罢命人宣艾明堂前来相见,不料艾明堂进得殿内向李患之行罢大礼,却一眼看见了肃立一旁的艾世章,居然脱口说道:“你...怎么是你小子?”
艾世章见艾明堂一脸愕然的向自己询问,躬身对其施礼答道:“父亲,乃是陛下召见,故而前来奏对。”
“父亲?”李患之在一旁听艾世章称艾明堂为父亲,也是一阵诧异,他虽然继位时间不长,但是却从未听闻过艾明堂有这样一个儿子,没想到今日无意之间居然让这对父子在自己的面前相见,才知晓此事,李患之不由问道:“艾明堂,这艾世章是你儿子?”
“啊...,回禀陛下,艾世章正是臣的儿子。”艾明堂见女皇陛下垂问,赶紧躬身答道。
“朕怎么从未听你说过提起有这样一个身居工建部左侍郎的儿子?看你这见儿子的态度,似乎父子之间有些什么隔阂,可否说与朕听听?”李患之见艾明堂与艾世章之间颇为不自然,根本不像其他父子那般亲近,反倒带着一丝怒意,不由触动李患之的好奇之心。
艾明堂听女皇陛下询问,面现难色,艾世章也是低头不语,殿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不由显得一阵尴尬。
李患之见这父子二人都不言语,心中又气又笑,暗想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让这一对朝廷重臣的父子都这般讳莫如深,但可能是变成女人之后好奇心也变得异常高涨,他们越是不说,李患之却越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但只因为好奇,他也不想自己即将重用的臣子有些什么不能明言的隐晦之事,日后若是被人抓住把柄,自己一番苦心培养恐怕便是付之东流。
故而李患之脸色变得冷了下来,语气变得僵硬起来,凝声问道:“怎么?难道你父子有什么不能对朕明言之事?”
李患之多年之后谈及今日之事,还是庆幸不已,若不是今日他一时好奇心作祟,不断追问到底,也不可能通过艾氏父子的矛盾得到一位旷世奇才的女中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