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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再起刀兵(六)

可就在他们有些灰心丧气之时,李患之又再次开口说道:“虽说是固守,但是也不能等敌人打上门来坐以待毙,敌军战船众多,若是一拥而上强攻水寨,我军何以对敌?”

他的话顿时让众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事情确实如此,固守自然可以,但是敌兵若是战船全部开过来强攻水寨,那却是极难应对,毕竟水军战船的数量太少,只有对方的一半左右,如何能够抵抗?

就连陆明义和霍清明两人也是眉头紧缩,互相对望一眼,低头无语暗自思索对策,李患之看着众将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暗暗发笑,他轻咳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份图纸,才继续说道:“朕这里有霹雳车之法,可解此难,尔等可即可命匠造营工匠按图纸施行,五日内必要齐备,敌兵若是敢来,定叫他尝尝投石的滋味!”

说罢,李患之将图纸交于众将观看,待众将围拢过来定睛观看,只见那图纸之上所绘是一种名叫“霹雳车”的大型投石器,各个部件的详细尺度均已表明,分为十数张图纸绘制,看来又是要用那被称之为“流水”的作业之法制造,女皇陛下图纸上标注的明白,要在五日之内制造三十台这种霹雳车,用来防卫水寨和江岸,看来这位神鬼莫测的女皇陛下是早有打算,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陛下,若是五日内敌兵攻来,又该如何?”陆明义见众将还在为这霹雳车欢喜,全然没有想过敌兵若是今日来攻又该如何,于是赶紧对着李患之躬身施礼再次问道。

李患之看了看一脸紧张之色的陆明义,轻笑道:“陆将军尽可放心,朕已命人打探清楚了,前番赵沓中计,损兵折将,七万大军只剩万余仓皇逃窜,冀北的主力大军二十多万人尽向江北之地赶来,但是想要全部集结,没有五六日的时间很难做到,冀北统帅赵林乃是谨慎之人,绝不会再犯赵沓的错误,故而没有集中兵力之前,冀北是绝不会再次来犯的。”

陆明义这才恍然大悟,事情却是如此,没想到女皇陛下人还没到,这敌我双方的形势就已经十分的清楚了,真不亏是剿灭了倭桑瀛之患的人,果然有过人之智,陆明义不由暗生敬佩之意,这种敬佩并非是臣子对皇帝的,而是武将对于高明的统帅的敬意,是人格魅力衍生的感染力,是这些军中将领对李患之真正服从的主因,陆明义此刻也被李患之这种能力所折服,并非因为她是皇帝而甘心听命,而是对于统帅的敬服之心,使他由衷愿意执行李患之的命令。

众将听闻李患之的话语,皆大喜,于是按女皇陛下的要求,即刻命人打造霹雳车,务求按时完成。

而就在李患之与众将商议对策之际,冀北军中军大营之内,丢盔卸甲,蓬头垢面逃到此处的赵沓正跪在冀北军统帅赵林的面前,声泪俱下的讲述中计被击败的详情。

经过一天一夜的逃窜,和他一起逃回冀北江北之地的万余兵马也是走散大半,他原有的大营因为害怕朝廷大军乘胜追来,也不敢再做停留,急急忙忙向北而行,投奔自己叔父赵林而去。

等来到赵林的中军大营,已经是不成模样,汗透重衣,丢盔卸甲,狼狈不堪,赵林刚刚见到赵沓的一刻甚至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惊愕的没有说出话来。

“叔父!啊,呜呜...呜呜,我误中奸计,被两路围攻,七万大军损失殆尽,还请叔父即刻发兵为我报仇雪恨啊!”赵沓跪在赵林的近前哭天抢地一阵哀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赵林讲述一遍。

赵林听罢赵沓的讲述,直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手指赵沓厉声喝道:“你也是熟读兵法之人,亏你平日里眼高于顶,一向小看天下英雄,今日损兵折将,七万大军被你折损殆尽,你还有何面目再来请兵报仇?来人!将这个无用之辈,拖出去斩了!”

帐内赵林手下诸将听完也是一阵大惊失色,七万大军几乎全灭,这不是一般的惨败,也难怪主帅赵林发这么大的火气,但是这赵沓与赵林有叔侄之情,现在说杀就杀,可见赵大帅的秉公执法。

刀斧手闻名立时上前将赵沓架住就要拖出帐外斩首示众,突然一个稍显柔弱的声音响起“且慢!”

赵林循声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军师何无疑,赵沓也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见有人出声阻止,连忙定睛观看,只见此人三十二三岁年纪,头上没带帽子,一头黑发高盘一个发髻,用一根铁簪横插其中,面白如纸,一脸的病容,两道细眉,一双丹凤眼,略带鹰勾的鼻子,一副薄唇显得生性凉薄,唇上颌下均有轻寡的胡须,身高七尺清瘦异常,穿一身青布长衫,宽袍大袖倒显得潇洒不羁。

何无疑乃是冀北军辖下谯州人士,自有博学多才,才名广播,待年纪稍长便被冀北赵氏所招揽,他为了一展胸中所学,于是投在赵氏一族门下,多次献计助冀北军战胜强敌,何无疑有个哥哥名叫何无迟,取了一房美妻,不想这何无疑居然迷恋上这位嫂夫人,那女子也是多情之人,在何无疑的刻意接近之下,一来二去二人便做下了苟且之事,只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一朝春光漏泄,兄弟二人大打出手,何无疑一时不慎,失手将兄长何无迟打死,那位嫂夫人也自知惹下大祸,自尽而亡。

何无疑万念俱灰之下本想一死了之,结果被赵林所救,并帮他了结了官司,还让何无疑随军参赞军机,以免过多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认出,惹下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从此之后何无疑便常年住在军中营帐之内,无事从不踏出营帐一步,由此便患上了一种怪病,见不得阳光,身体也日渐衰弱,气色憔悴病容满面。

但是这个人的智谋却不可小看,赵林能够坐上今天的位置,多有何无疑的功劳,故而此时他出声阻止,刀斧手却是也不敢不听。

待刀斧手停下手中动作,赵林转过头向何无疑问道:“先生为何阻拦?”

何无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此战失利,并不能怪少将军无用,乃是那陆明义奸诈所致,反而少将军在中计之时尚能固守营寨,抵抗多时,若不是敌兵以众击寡恐怕也不会落得这般收场,现在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对方的底细,而不是处罚大将,大战在即,临战而斩大将于军不利,望大帅能暂收雷霆之怒,让少将军戴罪立功,也好使其建功赎罪啊!”

“恩,先生所言有理,既是先生求情,就先免去一死,让你戴罪立功,还不下去!”赵林自然不是真的想杀了赵沓,只是如此惨败自己如若偏私,岂不冷了军心,于是也只有下令将其斩首示众,好在这位何先生有过人之智,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出言求情才算保住了自己侄子这一条性命。

赵林看向何无疑的眼中满是感激赞赏之色,只见何无疑再次说道:“大帅,我听闻朝廷的女皇帝已经来到淮北大营,此女数月之间便清除了困扰朝廷十数年的倭桑瀛之患,不可轻敌,还是一面先在堑江北岸集结大军,一面打探敌兵虚实,待高清状况之后再做设计图之,切不可强行进兵,以免坠其计中,届时悔之晚矣!”

赵林听罢何无疑之言,深以为然,于是命人传令,一面向堑江北岸集结大军,一面派出斥候打探对面情形,要做足准备再起大军与李患之再论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