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帝国“拱治”四十七年六月初十日,皇帝的一道禅让诏书,在朝野上下引起一片轩然大波。谁也没有想到,经过了近百年的争斗,历王一脉会以这样的方式取得胜利,预想中的逼宫没有出现,也没有血流成河的惨烈厮杀,更没有那些所谓忠臣义士的以死抗争,仿佛天明帝国上千年的王朝国祚,就即将在这样的无可奈何中悄然落幕。
皇宫中召开大朝会的皇极殿前方,巨大广场上足有上千人,赤膊上身拉动运输材料马车的车夫,肩挑扁担送水送饭的伙夫,手持刻刀雕刻石柱、挥舞铁锤修建高台的工匠,满头是汗手捧各种材料的搬运工人,无不顶着骄阳汗流浃背的紧张忙碌着,一阵阵“叮叮当当”敲击声,搬运人员的吆喝声,监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汇聚在一起,让人在炎热的天气里心烦气躁。
这些都是皇帝命内务府召集起来修建受禅台的人员,台高五丈,方十丈,由木质建成,是为了皇帝禅让大典之时所用,届时皇帝将在此台之上将宝玺授予历王,完成帝位皇权的交接仪式。经过了近十天的忙碌,今天这座代表皇权交替的受禅台终于迎来了即将完工的时刻。
当皇宫负责督造的内侍官,将受禅台明日即将完工的消息送到历王府时,历王萧威正在王府的大厅之内审视手中的一封奏报。
“大王,受禅台明日便将完工,陛下说请大王勘定吉日,上台受禅,以承大位!”督造官一脸恭敬,对着历王跪奏道。
“嗯,知道了,你回禀陛下,五日后孤登台受禅!”历王萧威盯着手中的奏报,看也没看那名督造官一眼,随意挥了挥手,就让那名督造官离开了。
“这份奏报你们怎么看?”历王萧威合上手中的奏报,目光扫过大厅下方坐着的一众官员,开口问道。
这封奏报是主掌人事任命和考核的吏员阁送来的,里面说的是几名官员集体辞官的事情,这些官员都是皇帝的忠实拥护者,平时虽然不敢公然和历王叫板,但是一个个私下里也都是以忠君诤臣自居,现在居然集体提出辞去官职,让历王也一时摸不清脉路。
“大王,此数人都是陛下一系,平日里甚为自命清高,无时无刻不想恢复陛下的权威,这次皇帝即将禅让大位于大王,此数人见再无希望,灰心之下辞去官职,也是情理之中。”说话的正是那位号称“智囊”的程司徒。
“嗯,程司徒言之有理啊!”下面的官员一个个点头称是。
“哈哈哈,看来果是如此!”历王萧威听罢,也是心下点头,他之前本来怀疑老皇帝的禅位诏书是什么计策,这老皇帝在位四十余载,表面上对自己是笑脸相迎,暗地里心机深沉的可怕,一直掌握着一支羽林军近卫,虽然人数只有三千人,无法威胁到自己,只是用来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但是也一直让自己有所忌惮。
更可怕的是老皇帝的暗线遍布各地,这位身处深宫的老皇帝是如何做到的,除了让人匪夷所思之外,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位皇帝的手段。这样一个人,如何就一时间决定放弃了,要禅位于自己呢?
后来他想到老皇帝听到凉州军败之时当场晕倒的事,也就心中释然了,自己对老皇帝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这位皇帝应该是为了最后一搏选择了通过联姻与凉州军结盟,想通过凉州军来和自己火拼到底,不然他也不会动用手段,让自己派人杀了季云召的事曝光出来,为的不就是即便因为无法联姻而取得和凉州的同盟,也要激怒凉州的季童鸣和自己玩命吗?
现在得知凉州军败,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当人没了希望也就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了,那么还反抗什么呢?不如早点放手,说不定还能看在他主动让位的份上,保住他自己和皇室一脉的其他成员的性命。
想到这些,历王萧威对老皇帝的禅让诏书便没了疑心,至于现在这几个所谓的忠臣集体辞职,不就是因为看不到了老皇帝掌权的希望而放弃了吗?总不能放弃名声而投靠到他历王的门下吧?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讲,名声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一旦声誉臭大街了,那就是对整个家族的致命打击。
所以这些人辞去职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这正表明老皇帝本就微弱的势力现在已经几近瓦解。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历王正自得意,忽有门吏前来禀报,说府外有羽林军总领霍青明前来拜见。
“什么!?你再说一次!”历王不可置信的拉住那名门吏的手腕,如刀的目光仿佛要将人割碎一般,那门吏吓得面色惨白,赶紧大声报道:“羽林军总领霍青明求见大王!”
历王萧威一把推开了他,厉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只...只...只有...两名随从。”门吏看着历王萧威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吓得舌头仿佛被烫了般磕磕巴巴的说道。
“来人!”历王萧威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