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从袖子里排出九枚大钱,对着店家招手道:“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见生意上门,那青年男子脸上浮现一抹局促的笑意。
尽管他不理解柴令武口中的茴香豆是什么意思,但丝毫不影响他挑着扁担,带着老婆孩子走到柴令武身前,非常自来熟推销起其他产品。
“好叫贵人知晓,我家的酒都是用上好的精粮酿造,炎炎夏日来上一碗,再配上贱内炒熟的大豆,当可使贵人暑意全消!”
听见没有茴香豆,只有大豆,柴令武的小脸顿时冷淡下来。
随手将手中的九枚铜钱朝他扔过去,不咸不淡道:“先来一碗尝尝味道,味道要是不好,本公子掀了你的摊子!”
青年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九枚铜钱,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伸出袖子横空一扫,九枚铜钱就一枚不落的卷进了袖子里。
柴令武挑了挑眉:“还是个高手?”
青年男子讪讪一笑,转头对着自家婆娘和孩子高声道:“醪糟一碗,大豆一碟,上堂!”
话音落下,还没有车轱辘高的小男孩立即推着移动小桌上前,从小桌里取出一个沾满灰尘的蒲团摆在柴令武面前。
柴令武也不嫌弃,掀开衣摆,半跪在蒲团上等待。
不一会儿,青年男子的婆娘便端着一杯乳白色的醪糟和一碗炒熟的大豆上前,恭恭敬敬的放在小餐桌上。
杯是竹杯,碗是竹碗,很简陋的餐具,这是为了方便买醪糟的客人,能端着竹杯边走边喝。
醪糟,一些地方也叫甜酒,米酒,没有什么度数,一般都是好酒又买不起正经酒的农家用次一等的粮食酿造。
酿好之后,只需蒯一小勺加水,便能煮出一大锅。
农家习惯夏日收粮的时候,煮好了放在井水镇着,干完活后喝上一杯,一身暑意便十不存一,绝对是妥妥的消暑圣品。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醪糟是廉价饮品的事实。
要是放在平日里,但凡有人敢卖柴令武六文钱一碗醪糟,三文钱一碟干炒的大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掀了摊主的摊子。
考虑到今日不同往日,洛阳城内的粮价,已经被他炒到了一百零三文钱一斗。
他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一杯六文钱,算起来卖得比长安城中同体积的三勒浆还贵的醪糟。
端起竹杯轻轻端详片刻,确认竹杯上没有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柴令武轻轻抿了一小口乳白色的醪糟汁。
入口微甜,口感非常的绵密,略微带着点粮食发酵的清香,淡淡的酒味直达上颚,完全不在舌苔上停留......
“还不错!”柴令武微微颔首夸赞。
听着柴令武的夸赞,那青年男子脸上顿时弥漫起由衷的笑意。
他身后的婆娘和孩子对视一眼,脸上也绽放笑容,露出了对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青年男子趁热打铁:“贵人既然觉得小人这醪糟还不错,那您这些同伴.......”
柴令武捏起一粒炒熟的大豆丢进嘴里,迎上男子期待的目光,轻笑道:“给他们一人来两杯!”
男子目露欣喜之色:“一人两杯?”
柴令武轻轻点头:“留一杯路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