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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蓝田日暖

告别了南海鲛人、黎婆和阿甘之后,一行人不辞辛苦地飞到了秦岭边。

“我们去找的蓝田玉,到底是什么颜色,什么质地,什么形状的呢?”

柳青好奇地问着青云。

“菩萨并没有给太多的提示。也许正如黎婆所说的,我们找到蓝田暖玉,也是需要时机、耐心和运气的。”

青云分析着,其实她的心里也没底。

灵儿的思绪还在惦记着云程,也在琢磨着鲛人珍珠的用法。

此时,她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其实,她的心中也有着像她们一样的疑问。

绛洞花王看出了她的担心,于是安慰她说:

“姐姐莫要担心,我隐隐感觉,此次蓝田找玉,与我有关。”

“此话怎讲?”灵儿问他。

“姐姐你看,如果说菩萨安排安排甘露仙子等人出现,是为了抓住南海鲛人的话,那我隐隐感觉,她安排我来,就是为了蓝田美玉。”

“对于寻玉,你有什么想法吗?”

“姐姐,绛洞花王本为我的别称。根据把我从红尘中带回来的神仙讲,我本是女娲补天的一块顽石,一体两命,补天石的精魂即为我,是神瑛侍者,而补天石的本体则化为了一块玉,它叫通灵宝玉。所以,我与通灵宝玉同体同源,如果能找到通灵宝玉,那它就有可能协助我们找到蓝田暖玉。”

怎么又是一个精魂与本体分离的怪胎?他的经历却是跟我有点相似。

灵儿心里想着,也看着帮她虔诚分析的绛洞花王。

“传说中,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就是用蓝田玉中的水苍玉制作而成的。”

听完绛洞花王的话,青云也接茬了。

“我还听说过,“玉种蓝田,美满姻缘”的传说。据说那蓝田玉,象征着和谐、美满与幸福。”

这时,南荣曲婉也搭了腔。

可是,上官无极打断了她们……

“我们也要考虑降落了,下面就是秦岭的北麓了。”

上官无极提醒着大家,众人也都做好要降落的准备了。

大孔雀展翅盘旋着。

很快,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缓坡。缓坡旁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它绵延着伸向远方。

几只大孔雀高亢地鸣叫着,就降落到了缓坡之上。

山坡上,绿草青青,各种野花在竞相绽放着。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地应为蓝田的东南角。蓝田地形复杂,地势由东南向西北倾斜,它南枕秦岭的终南山,北依骊山,属秦岭北麓的延伸地带。”

青云从大孔雀身上走了下来,她给众人科普着。

众人都下来了,他们三三两两地漫着步。

灵儿、绛洞花王和红鸾也一起走着,她们左右看着周围的地势地形。

他们看到,这个缓坡很大,上接山脊,下至小道。

远方的骊山,崔巍静谧;后面的秦岭,墨绿如黛。

突然,那条弯曲的小道上,传来了开心爽朗的笑声。

众人欲躲不及,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小道的方向。

灵儿往小道方向一看,过来了一男一女:男的高大魁梧,女的亭亭玉立。

“难道是……,嘎尔迪和婉儿?真像啊!”

灵儿发现,走过来的一男一女,非常像嘎尔迪和凌婉儿,她就禁不住轻声说了出来。

“不是像,他们就是!不过,不是真人,而是他们的幻象。”

这时,青云也走过来了。

“这是为什么呢?”灵儿不得其解。

“刚才黄云说过,玉种蓝田,美满姻缘。这是此地产生的姻缘幻象,也正说明了蓝田玉应该就藏身附近。”

“玉种蓝田,美满姻缘。那与金玉良缘相比,哪个更胜一筹呢?”

此时,上官无极也搭腔了,她还顺势看了一眼绛洞花王和甘露仙子。

她发现,看到了嘎尔迪和凌婉儿的幻象后,绛洞花王却骤然间沉默了。

他痴痴地看着开心的他们,自己却显得伤心而又绝望。

他的样子,仿佛是独属于他的蓝田美玉,被人偷走了一样。

“黛玉已然美满,宝玉独自出槛。”

这时,公门容若翘嘴滑舌。

可是……

她这个总结却像利箭一样,彻底地刺穿了绛洞花王那颗柔软、敏感的心。

他立即就蹲下了身,“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把旁边的公门容若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呆呆地立在了那里。

这时候,灵儿表情严肃地撇了一眼公门容若,就直接走向了绛洞花王。

绛洞花王仍然在大声地痛哭着,他泪如泉涌,仿佛是在为错过三生之缘而悔恨和懊恼。

灵儿轻轻地俯下身,她轻柔地抚着绛洞花王的肩膀,安慰着他。

“他固然痴狂,我们也不懂他。可是,我们可以给他时间,让他宣泄。”

此时,灵儿也被绛洞花王的情绪感染了。

“有些事情,终究也只是镜花水月,你又何必,枉自悲伤呢?”

凡鸟王如冰走过来了,她也拍了拍绛洞花王说道。

这时,在灵儿和王如冰的搀扶下,绛洞花王颤抖着逐渐站起身来。

他呆呆地看着嘎尔迪和凌婉儿远处的背影,泪流满面地说了一首诗:

三生石上旧精魂

赏月吟风不要论

惭愧故人远相访

此身虽异性长存。

说完,他又呜呜地哭了起来,顺势把脸趴在了灵儿的肩膀上。

这时,灵儿看到:

白芙蓉也共情地哭了起来,受他们的感染,白荷也哭了。

可是,甘露仙子仍然冷冰冰地立在那里,面无表情,俨然是又一个白雪晴。

在她的身后,白牡丹低头不语,白梅高傲挺立。

……

突然,又一阵悲痛的哭声响起!

“潇湘妃子,我的娥皇女英!”

小道上,一个面罩红纱的红衣公子,哭喊着跑了过来。

他奋力追赶着嘎尔迪和凌婉儿已经远去的背影,也显得伤心绝望。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包括绛洞花王。

突然,绛洞花王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一抽宝剑,又展开风月宝鉴之镜,径直地跑向了那位红衣公子。

“发生了什么吗?”王如冰不解地问。

“通灵宝玉、通灵宝玉!通灵宝玉现身了!快抓住他。”

绛洞花王边跑着,边大声呼喊着。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们都分散跑开了,去围堵那红衣公子:

灵儿、青云、南荣曲婉、上官无极和公门容若五行神光极速而至,围他四周;

白鹭、凡鸟展翅盘旋至高空,挡他上首;

甘露仙子、白牡丹、白荷、白芙蓉和白梅冻寒骤来,封他脚下;

柳青的舞柳枝已然变化,变做捆绳,直取其身。

那红衣公子正在哭跑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侧首一看,才发现大事不好:很多要抓他的人,都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红衣公子猛地一甩手,飞出了多块青色玉石。

“吃我的一阵青兰之妙玉吧!”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此时,众多玉石飞驰而至,众人赶紧躲闪。

白鹭飞在空中,躲闪不及,“啪”的一声,她的头部被重重地打了一下!

顿时,她就被打懵了!

她快速坠落到了缓坡上,身体连续翻滚着,复现出了人形……

凡鸟王如冰也被打中了侧面。不过她伤得不重,就继续飞着,袭向了那红衣公子。

众人躲闪过第一波玉石攻击后,离那红衣公子越来越近了。

“我身为百玉之王,岂能轻易就被你们擒了?”

那红衣公子哈哈大笑着:

“玉在椟中求善价!吃我再一阵的青黑之黛玉吧!”

突然,他又双手猛甩,更多的黛色玉石飞了出来,极速地砸向了众人。

“啪!”

“啪!”

“啪!”

……

众人都低估了他!

没有人想到,他掷出玉石的功夫,是如此了得!

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承受轻视他的后果了:

南荣曲婉、公门容若、柳青、王如冰、白牡丹、白荷、白梅纷纷被打中了!

她们或倒或歪,都短暂失去了战斗力。

这时,绛洞花王、白芙蓉已经靠近了红衣公子……

突然,那红衣公子甩手一个虚晃,绛洞花王以为他又要甩出玉石,就赶紧用宝镜护住了面门。

可是……

谁知,那红衣公子并没有扔出玉石,反而极速地抽出一条细长的金钗,径直扎向了绛洞花王的胸口……

钗于奁内待时飞!那金钗速快势猛,凶狠致命!

瞬间,白芙蓉喊了一句:“哥哥,小心!”

可是,绛洞花王已经躲闪不及了……

白芙蓉心一横,只能直接用身体挡了过去。

“扑”的一声!

巨大的金钗从白芙蓉的背上扎了进去,并且飞速地从她的胸前露出了……

白芙蓉一口鲜血吐出,她痛苦而绝望看了一眼绛洞花王。

“雯儿……!”

绛洞花王撕心裂肺地喊着。

可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衣公子一把抽出了金钗,又踢翻了白芙蓉。

这时,灵儿、青云和上官无极已到,她们从三个方位攻击着那红衣公子。

绛洞花王哭着抱起了白芙蓉,他痛心疾首。

白芙蓉已经奄奄一息,她虚弱地跟绛洞花王说:

“哥哥……,雯儿很、痛,但是……,雯儿不怕。雯儿为了哥哥而死,也算是报答哥哥前世照顾之恩了,谢谢哥哥为我写的芙蓉女儿诔……”

“雯儿,雯儿,雯儿……”

绛洞花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可是此时,白芙蓉已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痛哭着跪在了地上,拼命地摇着白芙蓉的身体,可是她已经睡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时,甘露仙子默默地看到了这一切,她还是冷冰冰地,面无表情。

也许,纵是无情也动人!

……

那一边,灵儿等三人,攻击着红衣公子,很快她们就占了上风。

突然,红衣公子一甩手,三人心有余悸,赶紧躲闪了。

这时,红衣公子也就跳了出去,快速地逃走了。

刹那间,灵儿祭出了五行偃月刀,刀飞快地打向了红衣公子。

“哎吆!”

那红衣公子被打倒了,他痛苦地叫着。

灵儿赶紧追了上去。

谁知,那红衣公子是佯装的。

突然,他一挥金钗,直扎灵儿……

灵儿极速侧身躲过了,可是金钗也扎掉了她的一绺头发……

秀发飘飘然地落了下来。

一瞬间,灵儿也抓住了金钗,她飞身一踹,就把那红衣公子踹飞了。

此时,金钗已经在灵儿手里了。

那红衣公子赶紧起身就要跑掉。

可是,又一个红衣身影一晃,一把剑劈中了红衣公子右肩后面,他背上的一块肉皮也就顿时飞了出去,不知所踪。

他背上鲜血直流……

这时,灵儿已经追上了他,一脚又把他踢倒,五行偃月刀迅猛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再一看挥剑那红色身影,原来是早已低调隐身的红鸾!

青云、上官无极也到了,她们的剑也都架到了红衣公子的身上。

此时,柳青的舞柳枝就像盘绕的藤类植物一样,直接捆住了那红衣公子,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

“众仙饶命,众仙饶命!”

红衣公子看到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他就求饶了。

“通灵宝玉,我等初来此地,只是为了寻玉救人,没想到你却招招凶狠,直取人命。你落得如此结果,也算是罪有应得。”

青云看着那红衣公子,有些愤怒地说道。

那红衣公子没说话,就低下了头。

此时,柳青一把就扯下了他的头罩。

果然,不出灵儿所料:

那红衣公子的相貌,与绛洞花王一模一样!

“你……?”柳青和红鸾极为惊讶。

“通灵宝玉,你可知那边哭喊着是谁吗?”

灵儿一指抱着白芙蓉的绛洞花王。

“看着背影眼熟……”

通灵宝玉看着灵儿的眼睛说。

“他是绛洞花王,也就是你的精魂—神瑛侍者!”

“什么……?你、你说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否为真,你自己眼见为实,一看便知。”

这时,绛洞花王哭喊着转了下脸,那通灵宝玉一看,惊呆得瘫坐在了地上。

“你可知被你杀的是谁?”

通灵宝玉哭了,他摇了摇头。

“正是你前世的婢女。她生病时帮你勇补过雀金裘,生气时又撕过扇子的……”

灵儿话音未完,突然,通灵宝玉也痛哭起来了。

他用身体一把推开了所有的武器,直接爬了过去:

“雯儿……,雯儿!”

这时,绛洞花王突然拿起宝剑,就要砍了通灵宝玉。

可是,他一看通灵宝玉的样子,跟他一模一样,他也就颤抖着把剑扔掉了,他摇摇欲坠……

这时,灵儿和红鸾过来扶住了他。

“雯儿啊,这到底都是为什么呀?”

他痛苦地呼喊着……

通灵宝玉也痛苦地朝着白芙蓉跪着……

众人都安静了。

……

根据青云的建议,白芙蓉因玉而死,所以,他们应该把她埋葬在这个缓坡之上。

埋葬完了白芙蓉,绛洞花王和通灵宝玉立身很久,悲痛地给她念着墓铭:

蓉桂竞芳之月,无可奈何之日。

眉黛烟青,指环玉冷;镜分鸾别,梳化龙飞。

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

红花浊玉,乃祭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

祭奠完毕,众人无不沉默。

这时,上官无极把他们来寻蓝田暖玉的事情都告诉了通灵宝玉。

他不免嗟叹不已:

“各位姐姐,我是有罪之人!这借玉救人之事,我通灵玉定要全力协助,以救赎我的罪孽。”

“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救人之玉,当在下午出现,才对吧?”上官无极分析着。

“姐姐们,我认为上午才对。毕竟暖玉需要的并非晴爽,而是氤氲。氤氲之气,上午才最盛。下午固然晴热,但那是烤玉,不是暖玉。”通灵宝玉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骤然都感觉很有道理。

“那上午之玉,你可曾识得,或见过?”青云问他。

“姐姐,众玉之中,无色为白玉,青色为翠玉,淡褐为黄玉,深色为墨玉,青白为兰玉。”

众人不解!

“那哪种玉才会在上午现身呢?”王如冰文化不高,性子也比较急,她快没耐心了。

“从时辰和润感来讲,晨为水玉,暮为火玉,晚为黛玉,冷为妙玉,温为暖玉,冰为寒玉。”通灵宝玉接着说道。

此时,王如冰更没耐心了,她就一甩手走开了。

“姐姐们,此地被称为人间群玉山,众玉聚齐,不过由于你们声势较大,所以,它们都不敢出来。”

“那怎样它们才能出来呢?”上官无极继续问。

“现在是下午了,我建议你们找个地方蛰伏一晚,明早再悄悄地起来,如果恰好碰上蓝田日暖,山中雾气竟现,也许就能找到蓝田暖玉了。”

“此处,群山环抱,哪里有歇身之所呢?”上官无极看着周围,她有点疑惑。

“姐姐们,如果不嫌弃,可以去我的洞府一宿。蔽洞虽简陋,但是却能给大家遮风挡雨,也算是这附近最合适歇息之所了。”

通灵宝玉真诚地看着众人,邀请着他们。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姑且休息一晚,待明日再看运气吧。”青云说道。

众人都没办法,只能按通灵宝玉说的了。

傍晚了,周围翠峰如黛,天边晚霞似火。

通灵宝玉和绛洞花王再次拜了拜白芙蓉的墓之后,他就领着众人一起走下了缓坡,绕到了山崖之下,在一处峭壁如仞的山脚下,进入了一个宽大的洞口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