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布莱恩的预料,桃金娘的心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岁月的力量下裹上一层盔甲’,这位少女幽灵是完全敞开的状态,她时刻把自己受到的悲惨待遇挂在嘴边,对于死亡这件事也毫不避讳。
他还没来得及问,桃金娘就主动和他提起了自己的死亡——似乎那是一件让她高兴的事情,她的表情喜滋滋的,颇有几分心驰神往,甚至于想要回到那一天再死一次的感觉。
“奥利夫·洪贝!我敢说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了——到死的那天,她都会记得是她把我害死的!哈哈!我永远都记得她推开门看见我的尸体倒在地上的表情——她的脸比幽灵还白!”
桃金娘快乐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得意地说,
“真可惜没把她吓死!你知道吗?她就是起头欺负我的那个人,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趁我不注意抢走我的眼镜,再凑到我耳朵边对我说一句‘沃伦,你怎么还不用你那长得恶心的直发把自己吊死?’
“好啦,后来我真的死了,她还是第一个发现的——我问——这样你满意了吗?她就在那一个劲哭,还嚷嚷着别纠缠我,我只好把她曾经对我说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爱哭鬼,四眼狗,你的眼泪水那么多,怎么就洗不掉你脸上恶心的粉刺呢?’
“后来我还跟着她去了一趟她哥哥的婚礼现场——哈哈,你绝对想不到我从那个新郎身体里穿过去时他是什么反应——他对着新娘子的婚纱直接把昨天的晚饭吐了出来!
“本来事情还应该更有趣一些的,可她找到了魔法部,要求他们限制我,不让我出霍格沃茨,真脆弱——我被她欺负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也只是想过拿绳子上吊,可从没想过找魔法部的人!”
说是聊天,实际上基本上就是布莱恩在默默倾听着桃金娘一句接一句的发泄,她滔滔不绝地来回诉说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的过往——
现在的桃金娘被困住了,不是被魔法部,而是被过去的桃金娘。
“桃金娘,你认为奥利夫·洪贝为她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付出足够的代价了吗?”布莱恩实在不知该安慰还是该祝贺。
他立于桃金娘和奥利夫的矛盾与痛苦之外,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他……有点儿自大。
“啊……这个问题我有点儿耳熟。”桃金娘思索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起来了!魔法部的人也对我说过这句话,我的回答是——不够!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认为!”
“……我完全理解你的愤怒。”布莱恩叹了口气说。
布莱恩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愿意相信奥利夫·洪贝在经历过桃金娘的跟踪后,已经比谁都更了解‘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的这句话。
可她想不到的是——当一份代价真的降临之前,谁也不会知道这份代价有多么沉重而冗长。
布莱恩现在对那个杀死桃金娘的怪物感到无比愤怒——如果桃金娘还活着,那她就还有许多精彩的未来,也许她会在某一天坚强起来反抗,也许她会找人寻求帮助,但那都只是可能——无情的现实是——她在最痛苦的时候被杀死了——而幽灵没有未来,只有过往。
“桃金娘,我想搞明白杀死你的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布莱恩看着桃金娘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得到你的帮助,为了你,也为了我的两位饱尝冤屈的朋友。”
布莱恩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他只是抱着试试看,不行就算了的想法来到这个盥洗室,可他现在已经决定竭尽全力试着把这件事探查到底。
他想让那个怪物,或是那个怪物背后的混蛋付出代价,即便他要探寻的是一段久远的过往——也许那个怪物已经死了,也许怪物背后的那个混蛋也已经死了,但他还是打算这么做——
有的事情不去试试,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
布莱恩无比期盼着那个怪物和它可能存在的幕后指使还活着——海格和阿拉戈克需要一个清白,桃金娘需要一个解释——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杀死自己的真凶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