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是很清楚的,但却怎么都不想开口去讲,尤其是在舅舅面前。
这个特殊的发卡,并不在乎有多贵、多精致,只代表着舅舅作为亲人关心她的开始。
它已经无声地陪伴了她很多年,在那一年又一年难熬的岁月里,它见证过不知多少次她因想念舅舅、因委屈、因孤独而流下泪水。
那是舅舅从来都不曾知道的,她的脆弱,她的不争气,她的耍赖皮。
那些过去的不愉快回忆,她都不想再去提及。
突然间,卧室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但此时的无声却胜有声。
随着乐茵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眸缓缓垂下,肖霖内心便已然明了。
“去拿过来。”
“好。”
乐茵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去到了自己房间。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的小首饰盒中,极为小心地拿出那枚存放已久的发卡。
灯光的映照下,发卡仍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但乐茵却并未将发卡戴上,而是拿着它来到楼下,递给肖霖,自己则顺势缓缓蹲在了床边。
从她手中接过带有丝丝凉意的发卡,肖霖端详了一番,随后才动作极轻地把它戴在了乐茵发间。
“走不成了。”
听到这话,乐茵猛然一惊,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表情淡然,丝毫没有半分着急与无奈模样的肖霖。
此时的肖霖则望向了窗外,望向了那隐隐泛白的天际:“天气原因。”
乐茵顺势也将目光投向窗外。
沉闷的天气,除了没有太阳光之外,并不算十分糟糕。
既没有大风,也没有沙尘暴,别说现在没再下雨,就算下雨,也不至于妨碍飞行。
她虽心存疑惑,但那一刹那,兴奋和激动涌上心头,那点不信和怀疑直接就被挤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舅舅你现在,真的不走了?!”
“不是不走,只是改成了下午。”
“下午……没关系的,也就是说,你还可以在这里待半天时间对吗?”
乐茵懂得知足,哪怕仅仅能多待一个小时,她也会非常高兴。
肖霖微微点头,她由此变得更加开心,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中,甚至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好了,回房间再去睡一会吧,我补会觉。”
说着,肖霖扯过一旁的被子搭在身上,整个人也调整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卧躺下来。
乐茵不想离开,久久蹲在床边不愿动弹。
见舅舅的确是很累了,她收拢了下垂至脚边的裙摆,轻声说:“舅舅,我不困,就在这里陪着你可以吗?”
肖霖双眸微闭,以无言默许。
或许是因为一个姿势保持久了有些累,过了一会儿,乐茵干脆收起裙子,蹲坐在了地板上。
她小脑袋微微靠贴在床边,目光仍旧紧紧盯向床上那人,盯向那张虽看上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好看到过分的脸庞。
渐渐地,她伸出食指,唯恐将人惊醒,动作极其小心地触碰了下,那只露在被子外面,且手骨节分明,隐隐可见青筋突起的手。
见人没有反应,她胆子便更大了些,直接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并在了他掌心,直到两人根根修长的手指相对。
“舅舅,虽然乐茵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手还是要比你的小很多……”
小小的感慨过后,乐茵刚要收回手,不料,手却突然被扣住。
她瞬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舅舅。
没有睁眼,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和表情。
所以这是……
“舅舅,你……做梦了?”
话说出去,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反应。
猜疑得到证实后,乐茵不禁笑了笑。
原来舅舅也会因梦境而在现实中有所反应。
所以呢,舅舅他这是梦到了什么?
手依旧被紧紧攥着,乐茵生怕真的将人吵醒,便不敢尝试抽回。
她微微抬起另一只胳膊,索性以这般姿势趴在床边,小脑袋也顺势枕在上面,安静地盯着舅舅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而她却不曾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微微睁开了眼,又或许根本就没有睡,此刻也正垂眸凝视着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