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可那笑意中却满是苦涩与嘲讽。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人在说着违心的话时,能够这么的理直气壮,且没有半点心虚。
当年他能够顺利出国,到底是因为程岚的那一句支持,还是因为他主动放弃了自己在公司的全部股份,心里最清楚的那个人,无疑是一向不愿将一碗水端平的肖威。
是,相对于已经去世的养母,程岚虽说没有给予过他几分关心,但也确实没有对他使过半点坏心思。
然而,肖霖那时虽年幼,但对此心里却也十分明白,那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再生孩子罢了。
如果她有了孩子,也难保不会和大老婆一样,为了争夺那点钱财,对他处处排挤,冷眼相待,甚至恶语相向。
所以,这次肖霖愿意帮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这。
而对于自己那被冤枉、被无视,甚至被人指着鼻子骂私生子,既未曾感受过母爱,也没有得到半分父爱,唯有各种抨击与打击的十多年岁月,肖霖半点都不想再去回忆。
他只知道,从前年少不懂事的他,总是想不明白母亲和父亲为何永远都偏袒大哥。
不管去哪里游玩,也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都只带着大哥,他就好像在这个家里不存在一样。
甚至于在他六岁的时候,母亲明明多次亲眼看到十九岁的哥哥欺负他,却从不加以阻拦。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并非母亲所生,而是另一个女人为了两百万,偷偷地将他生下,然后以此为筹码,跑到父亲面前进行威胁。
为了维护家里的名声,不影响公司的声誉,肖威只能拿出钱来了事,并对外宣称次子是正妻所生。
至于那个拿了钱就离开的女人,从那以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所以,他从懂事起就一直想逃离那个家,甚至希望逃得越远越好。
于是在高二那年,他开始着手为出国做准备,拼命学习,力求在成绩上表现出色。
他将自己在家里仅有的公司股份全部转让给哥哥肖放,从而换取一部分生活与学费必需的资金,于高三毕业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异国求学之路。
那年,他十八岁。
就那样孤独地带着所有人的嘲笑,独自一人飞往了大洋彼岸。
但在飞机离境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舒坦,仿佛真的彻底逃离了那个从不属于他的家。
而那一刻,他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靠着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让父亲知道,他口中那个所谓的最没用的私生子,并非真的没用,而是不想在他身上展现价值,确切地说,是不想和他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我没有良心?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保姆,我只是一个还正在读书的大学生,平时课程本来就很忙,你不管不顾地就把人甩给我,你就有良心吗?”
“你忙什么?!你不马上就要毕业了吗?!有什么可忙的!你再忙能有你哥忙吗?!”
见父子俩的情绪都极为不好,程岚急忙劝说,试图夺过手机,却几次都未能成功。
“我不要生活的吗?毕业了我不工作,谁给我钱花?你舍得给吗?”
肖霖心中虽有怒气,但语气依旧平淡。
他不想和老头争吵,甚至于现在听他讲一句话,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出国是你自己选的!公司股份当年也是你自己送给你大哥的!没人逼你!你这会儿倒跟你老子我哭穷了?!”
肖霖满心烦躁的把手机拿离耳边,无奈地闭了闭眼。
而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程岚的声音。
“阿霖,你爸他是在胡说八道呢,都怪我,是我耽误了你,可我现在真的是……”
“抱歉。”
用仅有的耐心回了这么一句后,肖霖再也不想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独自在小路上待了一会儿,直到情绪稍稍缓和之后,才继续前往学习室。
然而,一通不愉快的电话,却使得他在整整两个小时的课时里,全程心不在焉,烦闷不已。
他只怪自己想得太简单,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去管这事,如今麻烦缠身,着实让人头疼。
但女孩是一定要离开的,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她,就算有时间,他也不想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