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裳心里一动,连忙回道:“正是。”
张院使轻轻拈着胡须,慢慢说道:“若老朽所料不错,夫人所中之毒,为南疆奇毒,名唤‘殇’。”
廖华裳奇道:“殇?”
张院使点点头,“殇者,未成人之丧也。中此毒者,顶多活不过两载。初始会有头晕乏力、时有晕厥,后期会渐渐体重不起,至最后血肉枯竭、气血两尽而亡。”
“老朽观夫人脉像,似是中毒不深。夫人催吐过?”
廖华裳微微点了点头,“是。”
张院使叹息一声,“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及时催吐就不会对身体有所损害。可此毒不同,一旦入腹,即受其害。中毒深浅,不过发作程度不同而已,结局都一样。”
躺在毛毡上的活死人,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
廖赟心中大骇,惊声问道:“这毒,竟如此霸道?”
他看看廖华裳,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心疼,“敢问张院使,此毒可有解?”
张院使微微摇了摇头,“有解,也无解。”
廖赟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张院使叹息道:“解此毒,其实不难,难的是凑齐解毒方里的十九种珍稀药物。”
更别说,如今大多数药草已然绝迹多年。
“老朽还是年幼时跟着师父行至南疆,曾有幸见师祖配齐过一次。”
留给中毒之人的时间太短,解毒所需的药物集齐又太难。
等中毒者卧床不起之后,即便解了毒,身体根本已坏,基本活不过十年。
张院使收起脉枕,“此方极其阴毒,为医毒两界所不齿,早已失传多年。老朽能识得此脉,亦是得益于那次南疆之行。”
廖赟立刻问道:“张院使可有解毒药方?”
张院使起身,从旁边药箱里,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揭开最底层的垫布,从底下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自老朽师祖开始,记录的各类解毒良方,老朽这便誊写一份交给夫人。”
廖华裳道了谢。
廖赟又问道:“裳儿这毒?”
她能等到凑齐药方吗?
张院使看了看廖华裳,道:“夫人曾催吐过,中毒不深。若不解毒,相信三年之内不会危及性命。”
三年以后就不好说了。
毕竟是南疆十大毒方之首,只要入了体,总有一日会耗尽中毒之人一身的气血。
廖华裳微微点头,笑道:“三年足够了,多谢张大人。”
廖赟又愧疚又心疼,他知道袁诤敢对廖华裳下手,是因为他被牵扯进太子一案中。
失了廖氏庇护,廖华裳才惨遭袁诤毒手。
还有他的妻儿和族人,也因为他力保太子,以致大厦倾覆。
整个廖氏流放千里、颠沛流离……
如今太子却是这番模样,真不知道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廖赟心思飞转,沉吟着轻声说道:“傅恪被贬谪,去的就是南疆。所以这药,定然是他给的袁诤。”
廖华裳心中一动,接着说道:“既然此毒方已失传多年,傅恪是如何得到的?他又为何寻找这个毒药?总不至于是专门为了给他女儿扫清障碍,费尽心力特意为侄女带回来的吧?”
廖赟一愣,捋着胡须的手瞬间顿住,随即回头唤道:“殿下?”
太子慢慢坐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廖赟。
廖华裳见状,连忙告了退,与张院使一块退出帐子。
在帐外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前带她上山的侍卫便走了出来,客气地将她送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