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习之胃部突然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此刻的陆礼脚下,两旁的牢笼上都是血雾,唯独陆礼身上没有一丝血迹。
周围刹那间鸦雀无声,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陆礼手中两片躯体往两旁一扔。上下半截滚落至两旁的牢笼前,中间肠子像跟绳子一样连着两端。
“聚众闹事,这就是下场!”原本将手伸出牢笼外的,趴在牢笼上的犯人,又恢复沉默,或坐,或躺,跟刚进来时一般无二。
时习之弯腰抚抚胸口,刚直起身想喘口气,看到撕裂处裸露的肌肉纹理,不由又是一阵干呕。
“走--”陆礼看到时习之的样子,顿觉好笑,径直走到他跟前,抓起他的手腕,拉着他穿过血雾,迈过肠子,然后在一处拐角的桌凳前停了下来。
这些桌凳是给巡逻的守卫短暂休息用的。
“你没杀过人?”陆礼在桌上轻轻一拂。桌上出现一壶两杯。
她倒了一杯酒递给时习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谢。”时习之一饮而尽,把杯子往前一递,“再来一杯。”
“给。”陆礼一拍桌子,桌上酒壶凭空而起,自动给时习之斟满,“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当然,杀过。”时习之点点头,看向陆礼,“但是不像你这般残忍。”
“残忍吗?”陆礼喝了一口酒,目露真诚地问时习之,“这不是仁慈吗?”
“什么?”时习之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礼。
“这些犯人本来关押一段就可以出去了,如果都像他这般做事,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陆礼又喝了一口酒。
“死罪。”时习之脱口而出。
“你看,我多仁慈,让他们免于死罪。”陆礼放下酒杯,打开扇子扇了几下,“有些时候,一时的心慈手软可能会带来隐患。”
时习之闻言点点头,莫名觉得有些道理,却又心中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抬眼看向陆礼。
“你觉得我残忍,不过是以你的立场,或者那领头之人的立场,可若是你站在孤的立场的呢,如若你是观澜国国主呢?你会怎么做?”陆礼看向时习之,“作为一个上位者,你会怎么看这些事?”
“我--”时习之手中暗暗用力,把酒杯紧紧握在手中。上位者,他在心中默念一句,是啊,如果自己是上位者,是一国之主,又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走啦--”陆礼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时习之,“这些回头再想。”
“好。”时习之把酒杯放到石桌上,也接着往里走去。
二人又往里走了一会儿,下了台阶,就到了锁龙狱第二层。
第二层的气氛更为压抑。牢笼里的人却不像第一层那么多。
“这些人关进来时,就筛选过了,”陆礼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关在这里的几乎都是重犯。”
“大王--”谭美人听到陆礼的声音,连忙理理头发和衣衫,扑到牢笼前,“我是无辜的,求大王放我出去。”
陆礼轻笑一声,用扇柄挑起谭美人的下巴,而后指着两旁道:“是不是无辜,一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