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志捷神色一霁,喻昌见状,断然道:“再不能耽误了。这法子只是在指缝、耳垂穴道轻刺出血,助病人血气舒缓运转,纵然无效,也不至于加重病情。孰轻孰重,你们当能分辨。如果还不信,我愿在此立下生死状!”
常志捷、陈家旺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见他脸相庄严,神色决然,年龄虽小,话却刚正果断,掷地有声,不像是在开玩笑。
常志捷心下盘算,按照喻昌所讲,最坏也不过是福伯不见好转,还是老样子而已,况且对方是薛神医弟子,既敢立生死状,身怀独特绝艺也未可知。他是练武之人,进退果断,心念一转,当即同意喻昌先行急治。
喻昌不再耽搁,走上前,右手拇、食、中三指持针,左手紧托住福伯手掌,持针在福伯手指的指缝间迅速刺入,一滴血珠渗了出来。接着他快速运针,如法施为。
陈家旺抢上前,从身上掏出一方手帕,随时接着滴下来的血珠。
众人站在一旁,屏气敛息。不一会,秦敬泉等人也赶了过来。此前胡管家已经作了禀报,秦敬泉见状也不打扰,大家默默在旁边等候。
十指刺完,喻昌手上不停,左手捏上福伯耳垂,使劲揉搓,待耳垂发热变红之际,右手金针疾刺,如此在左右二耳耳垂各刺一针。
他动作老道熟练,一气呵成,做完这些,放下手上金针,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众人在一旁,只见福伯双耳尖放出来的竟是乌血,如胶质一般发黏,粘在耳朵上并不滚动滑落。
陈家旺小心翼翼的替福伯擦去耳边血迹,欣喜的发觉就在这片刻之间,福伯原本潮红发热的脸颊已经开始降温。
此时胡管家方才上前,将其引见给秦敬泉等人。
喻昌刚才全神贯注,没注意到秦敬泉等人到来,急忙抱拳行礼。
秦敬泉听管家汇报了之前情形,见面前少年谦和知礼,又见他刚才运针自如、毫无停滞,倒是没怪他唐突,反而颇为赞许。
此时,阿福歪斜的嘴角居然开始渐渐恢复,众人啧啧称奇。
喻昌此时倒是和刚才立生死状时不同,谦逊道:“掌门和各位师父师兄过奖了,这不过是师父传授的临时应急的法门,不是根本医治办法。具体效用如何,还得师父到场确认。”
说着话的功夫,太医院的薛乙赶到了现场。
陈家旺见喻昌这位师父年龄已大,须发花白,穿一件青衣长袍,身形消瘦,精神有些衰竭不济。
秦敬泉见到来人,十分高兴,互致问候,彼此寒暄。
秦敬泉拱手道:“神医收的好弟子!今日见他金针救人,颇有几份神医的风采,阿福这下有望了。”
薛乙一句废话没有,道:“我先看看病人”。
大家赶紧让到边上,秦敬泉将他引到阿福身前。薛乙二指伸出,搭上福伯手腕关脉、寸脉,凝神细心诊断。
片刻,他缩回手,缓缓嘘出一口气,这次伸出四指,同时搭上福伯尺、关、寸及寸上四处穴脉。
房间一片安静,陈家旺紧紧盯着薛太医的脸,对方每一次脸色变化,他心里都不禁一阵狂跳。
过了片刻,薛乙诊脉完毕,喻昌上前将刚才自己医治的情况向他一一禀报。
薛乙听他报告,点头道:“此病凶险异常,和其它病不同,要诀在于早察觉、早施治,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回天。你能按照我的传授,当机立断,下针准确,殊为不易。”
他叫喻昌走到近前仔细观察,边指点边讲:“他口舌歪斜,口角流涎,偏身麻木,舌质暗淡,舌苔薄,再切他的脉,脉象弦滑沉细,为本虚标实之证。在本为阴阳偏胜,气机逆乱;在标为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其乃阴盛格阳而致的阳气上冲聚于脑部,阳气聚集此处而不能归元…。”
一老一少当场研究起阿福的病情,老的用心传教,少的仔细聆听,二人一进入角色,就专心致志,旁如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