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被要挟的人,我本是庆利城吴家的小姐。家中武学极难,能够修习的后辈越来越少,渐渐衰落。手上的营生没办法再继续维持,渐渐被人骗去。那年我二八年华,父亲病重,匆匆将我嫁出。”
“我哪里想得到,我还未和丈夫完婚,他便要出城去。如此一去不回,那段时间也不知自己算不算嫁了出去。我便寻得空闲就去寺庙中向菩萨祈求,只愿我身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好起来。”
“去的多了,那法师见我心诚,教我佛经。让我每日念诵,可以保佑二人平平安安,佛经拿到手还未背熟,父亲病重的厉害,不想再花钱治下去,一天早上,再也没能把他喊起来。”
“我以为是我心不够诚,没能祈求到菩萨庇佑,我更加虔诚地为丈夫念经祈福。有一天看到丫鬟慌慌张张收拾行李,我问何事,才晓得我丈夫出城去已战死。婆家来人骂我是克夫的,我去解释,我还每日为他念经祈福。”
“她说我念诵的并非是经书,是咒语,是我念死了她儿子。”
“我那夜趴在床上一直哭,我的父亲死了,我的丈夫也死了,阿娘一直郁郁寡欢,这个家也散了,以后靠我一人可怎么办?”
“哭的累了,便睡着了过去,觉得心里许是太累了,看到心破碎了开,那些心脏碎片形成一个透明的罩子,将我笼罩住。我躺在一个罩子里,很温暖,可以隔绝别人看我的视线,是我那么久以来睡过的最舒服的一晚。”
“次日醒来,我便稀里糊涂的学会了所谓的奥义。那法师又来找我,我将事情与他说,他开导了我一番。我便想着自食其力,照顾好阿娘,我去给人织布,给人养蚕。”
“很幸运遇到一位不嫌弃我的男人,与我私下定了婚事,他是城外的佃户。不是很有钱,但对我很好。我将与他的事情告诉了阿娘,阿娘很开心,让我勇敢起来,往后好好生活,祝福了我们两个,但阿娘次日就在梁上吊着了。”
“他帮着我把阿娘的后事办了,办的很好,我请了那位法师来作法事。将爹娘留给我的房子卖了,搬去和他一起生活。”
“拿了钱他就变了,处处开始挑我的不是。借着要给父母守孝,不能婚嫁,他不娶我,还拿着钱夜夜往城里跑。没几天就死在了别的女人肚皮上,我被他家人赶出来,钱财也是要不到了。”
“坐实了我克夫的事情,往日的朋友都避着我。我只好寻那法师,去那山上做一禅修。法师接纳了我,收我为徒弟,教我诵经,教我面对痛苦、直视痛苦。”
“没多久,路巡司打上寺庙里,说法师是心教妖人。将我一并带了回去,那时我才知道,一切都是这法师在背后做的。他杀了我父亲,又杀了我丈夫,吊死我母亲,诱导喜欢我的男人去赌钱、上青楼。只为逼我面对痛苦,增强对奥义的掌握。”
“我很害怕路巡司会将我一样当成妖人杀了,不停地向着内心祈祷。我发现他们似乎没有办法辨识我的气息,路巡司用了很多办法,最终还是没能查出来。说我是无辜的,没多久,就将我放了去。”
“在这之后,我才真正活了过来,换了身份,换了名字。在庆利城的另一边靠着帮人浆洗衣物,帮人修补衣服,活了下来。”
“直到他们找上门来,说他们是心教主脉,要去新城散播教义。我若是不去,便报官将我抓去。我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便拒绝了他们。”
“他们开始在大街上有意无意的叫我本名,开始向我的雇主说我之前的事情。我的新生就要被他们毁了,害怕他们再去破坏我的生活,只好被他们强绑上船。接下来的事情,铁甲人应该和你说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博得你们的同情,只是想借着我的经历告诉你。听我一句,不要追寻那心学武道,全都是害人的。”
周民透过监控看着吴婷娓娓道来,表情平静的吓人,眼角控制不住,泪水不断的滴落。说到关键处,双手不由自主的捏着床单,最后很郑重的盯着屏幕,说出了这句话。
周民捏了捏脑袋,暂且不知道事情的真假,先不对她做定义。若是真的如她所说,周民自认为无法狠下心将她当作罪大恶极的人处理。以后只需要派人去庆利城打听一番,就能确认真伪。
有潘中杰这个前科,周民只听信了三分,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源头,引起的这股力量。吴婷看着屏幕那边许久未说话,默默的拿起毛巾擦拭眼泪,却听。
“吴婷小姐,我们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还需要时间来证明你所说的真伪,在那之前,我们来聊一聊你觉得是什么关键,打开了那扇力量的大门?”
“你完全没有听进去,这力量是要付出痛苦作为代价的。”
“我明白,但请你回答问题。什么关键,引导出了这股力量。”
监控里吴婷听着周民这般话语,才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囚犯,或许对面本就不在乎她的遭遇。冷冷道。
“是心,心破碎之后,会想起佛经中的一段话。听好了,‘心胜于物,超凡入圣。’你要学那便去学吧!”
周民听着这段话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特别熟悉,那东西就在嘴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研究台没反应,这应该不是完整的语句,应该还有别的。
“为了感谢你的配合,我会保障你囚禁期间的生活需求,希望你在之后的问题里,继续保持配合。”
周民说完,命工蚁将一份精致食物从门口递了过去,吴婷看着地上的餐盘,冷笑了一声。
“刚送我进来那个少年,他身上有心学的味道,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