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久喜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不解,看着钟云溪,欲言又止地问道:“那你为什么……”
“陶姑娘,我家中遭遇抄家之祸,如今已一无所有。若是嫁人,我没有丰厚的嫁妆,更没有娘家作为依靠。像我这般处境,必定会遭受婆母的刁难与磋磨。倘若未来的丈夫能护我周全,或许日子还能勉强好过些;可要是他不护着我,那往后的日子恐怕就会像往昔在府中一样艰难,甚至更甚。”
说着,钟云溪又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恳切:“陶姑娘,那日沈国公前来向长公主求情之时,我正在一旁伺候长公主茶水。我听到他们提及,是为您家父亲续弦之事。沈国公说您父亲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家中仅有二位姑娘。我听闻这些,便……”
说着,钟云溪低下了头。
陶久喜与陶清婉又怎会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
虽说父亲已然四十,但相貌还算俊朗,且他只有女儿而无儿子。
对于钟云溪来说,若是能嫁过来,日后若能为父亲生下一男半女,在这府中自然也就有了立足之地。毕竟,在这个以子嗣为重的世道里,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依靠。
再者,陶宏远向来品行端正,对女色并不执着。他一心扑在政务上,并无闲心去纳许多小妾。如此一来,钟云溪便无需担心会有人与她争宠,也不用陷入内宅妻妾争风吃醋的勾心斗角之中。
更重要的是,府中并无婆母,不会有一个严厉苛刻的婆婆整日对她挑三拣四、百般刁难。
陶久喜默默地想着这些,竟觉得父亲这个条件,如果不计较年龄差距,对于钟云溪而言,或许真的不算差。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这样的归宿,或许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
只是,钟云溪用错了方法,才让这原本可能美好的事情,变得如此复杂和难堪。
“你方才也瞧见我父亲了,他为人极为正派。我们虽有让父亲续弦的念头,可父亲他自己的意愿,我们是无法左右的。” 陶久喜神色认真地开口说道,目光诚挚地看着钟云溪。
钟云溪听闻此言,顿时面露惊喜之色,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看向面前的两位姑娘:“你们…… 你们不觉得我手段卑鄙下作吗?”
她以为,她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谅解。
陶久喜看了一眼陶清婉,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陶清婉轻轻摇了摇头。
“说实话,你算计的是我父亲,这一点我自然是不认同的。但你能坦诚相告,我们也能懂你的苦衷。这世间之人,谁不想过得好一些,为自己的未来多做些筹谋呢?” 陶久喜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而且父亲万一真的愿意,日后便是一家人了,也不能把她话说的太过难听。
“我这一生,从未受到过老天爷几次眷顾,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去争取。当时我就想过,你们知道后定会生气,可我实在是别无他法。若是可以不嫁人,我也愿意独自一人度过余生。只是这世道给我的选择并不多。”钟云溪眼中泛起泪花,声音有些哽咽。
“钟姑娘,如今你也见到我爹了,你心里可拿定主意了?”
钟云溪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之色,垂眸低声说道:“陶大人品行高洁、人品贵重,世间难得。”
“若你能说服我父亲,我是不反对。” 陶久喜只能如此说道,她心中对这件事的感觉十分复杂,既为父亲的终身大事担忧,又对钟云溪有些许同情。
“我也是一样,只是钟姑娘,我们不反对,但也无法帮你去说服父亲。” 陶清婉说道。
钟云溪听到这里,眼中满是感激。
她原本想着,如果没人看穿她的心思,她就利用自己与陶宏远在水中那亲密接触的场景,去请求陶宏远收留。
要是两位陶姑娘反对,她便长跪不起,直到她们点头同意为止。
若是最后这条路还是走不通,那她便上山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