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
从宜杦之宫到净水湖深处的中式婚礼现场全有红毯铺陈,沿途的四周灯笼高挂,烛光熠熠生辉,显得热闹而喜庆。
红色的绸缎迎风飘扬,金色的装饰闪耀着光芒,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这场婚礼的隆重与庄严。
整个仙境被装饰得五彩斑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来现场参加此次婚宴的仙子(人类)均已到齐,人数是座无虚席。
第一批是灵犀阁七位阁主,八位仙境使者,罗丽金离瞳,白光莹,黎灰,荒石,齐娜封银沙,黑香菱,菲灵,风昀年风北昀。
齐娜他们是水清漓让颜爵去接的。
终归是大舅哥的话,他哪敢不听,仍旧老老实实地去了。
灵犀阁司仪的身份?那的确是不管用的,这群仙子就没有一个怕他的,只要他们触犯灵犀阁规矩,这时才怕他唠叨他们!
第二批是乐音,星尘弦月,修槿修竹,谢无赦谢无冕,海沢四位,莘梅三位。
第三批是易容过的水嫚霓和南陵舟。
至于千珏,君九凛和卿沂正在宜杦之宫陪着君芩默,同时等吉时,亦在等候水清漓以八抬大轿的方式来接亲。
还未来现场的只剩下云渡庄园的那几位,容渟、容玺和郁羡之此时站在墓园外。
目的是他们想让凉衪改变一下主意。
因为昨日在女仙子们的聚会散了之后,千珏收到君芩默的音讯,内容就是问自己,她的父亲到底会出现在她的婚宴上吗。
自己一旦沉默寡言或者支支吾吾,答案便会显而易见,所以她了然于心。
说她不难过,不失落,自是假的。
她在人类世界生活时,只有母爱,从未感受过父爱,现今知道自己有父亲,他却不想与自己见面,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亦缺席。
“王,您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参加小帝女的婚宴。”
“您不会不知小帝女预测到自己是有爸爸的孩子,她对您产生的思念与期待啊。”
“是啊,为什么要和千珏说您不去呢?您当真要让小帝女难过吗?要是帝女还在,她肯定不希望您做出这样的决定。”
容玺、郁羡之和容渟的声音接连落下,字字句句均是在围绕着自家小帝女而铺展开的劝解,还搬出他们家已故多久的帝女。
显然的是,这次就算他们搬出千洛栀的名讳,方法已不奏效……
“吉时快到,你们速速前往吧。”凉衪薄情淡漠的语调从里面传入容渟三位的耳里。
这句言辞的变相意思不就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你们别错过了婚礼的吉时。
容渟他们异口同声,“王!!!”
他们语气里的震惊不解与蓦然拔高的音量皆被凉衪听出,他面不改色,声音一贯冷漠,“去吧。”
随之,他用法力送走容渟三位,自己又待在千洛栀的墓碑旁好久,最后向她低喃了几句话,这才迟缓地起身离开此地。
他这是要去哪?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宜杦之宫。
君芩默端庄地坐在喜床上,身着中式婚服,凤冠霞帔,手持婚仪团扇。
那一袭红色的婚服,细腻的丝绸在暖光的照耀下,频频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繁复的款式设计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出来。
同时拖曳的长拖尾裙摆宛如梦幻的流云,更是给人一种典雅庄重的感觉。
凤冠霞帔更衬托出她的雍容华贵,彰显着她出嫁时的风光无限。
整个人好似久居未面世的女仙,身上自带着神性的光环,令人心醉神迷。
见君芩默似乎在沉思,千珏小声地呼唤:“小帝女。”
君芩默回过神来,询问道:“怎么了?”
千珏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事要禀告君芩默,而是道出她的状态,“小帝女,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在想父亲的回答。”君芩默的语气有着难以掩饰的沮丧。
“衪王他……”千珏欲言又止,实在是编不出任何的理由。
她的理性告诉她,也许是凉衪有不能言说的苦衷,他急于解决而不能来,或者他如同以往认为自己愧疚于自己的女儿,故选拒绝不参加。
偏偏她的感性却告诉她,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无法成为他选择不来的借口,因为这可是他女儿的重要时刻啊!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缺席呢?
君芩默看得出来千珏有些心疼自己,她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出言道:“没关系的,总有一天,我会和父亲见面的。”
这句言辞都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宽慰心疼自己的千珏。
接着,她立马转移话题,“千珏,什么时候才是吉时啊。”
千珏了然君芩默的意思,亦自然地跳转到这件事情,“应是快了,就看看水殿下那边的准备功夫、温度变化和宾客到齐吧。”
“你这丫头怎么还好奇起来了,就踏踏实实当好你新娘子的身份。”卿沂打趣的声音从门外传往里间。
听见她的声音,君芩默与千珏明晓她的身旁应当站着君九凛,自觉地陆续打招呼:
“卿姨,君叔。”
“卿女君,君九爷。”
君九凛摆摆手,以慈爱的态度来安慰自己养过名义上的孙女,言明:“无忧,你不要急,算算时辰,清漓这会应该是从净水湖前往宜杦之宫的路上。”
“那……”君芩默欲说还休。
她到底是放不下自己父亲不来参加的心事,卿沂和君九凛好歹经历过大风大浪,又是大半辈子的阅历,何尝不懂她的想法呢?
卿沂上前轻轻地环抱住君芩默,温柔地抚慰:“小默,你要相信他是爱你的,他只是嘴硬心软,总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你。”
“是啊,相信他并不会真的不来。”君九凛亦是同样的行为,还把嫁妆一事拿出来说,“清漓应该与你说过,你大部分的嫁妆和嫁服皆出自于你父亲之手。”
“好,我明白了。”君芩默轻声应和。
是啊,如果凉衪真的不爱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他哪怕是完成妻子的遗嘱,自当不会自己尽心尽力地准备所有。
甚至,他大可把嫁妆礼单需要添置什么,里面的物品也好,首饰服装也罢,完全交由容渟他们之手来准备就好了。
偏巧,这一切全部是经由他自己之手,而且容渟他们中间还有好几次欲要帮忙,皆被他干脆利落地拒绝掉。
另一边的水清漓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英俊潇洒。
他身穿一袭华丽的红服,金色的绣线和珍珠点缀其间,彰显出他高贵的身份。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好似一条长龙般蜿蜒前行。
海沢四位抬着一个精美绝伦的花轿,花轿上镶嵌着无数宝石和珍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花轿周围的装饰也同样华丽,鲜花和彩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他们走过绿树成荫的道路,缓慢而有力地前行至宜杦之宫。
抵达时,水清漓的心情变得既紧张又兴奋。
紧张是因为第一次进行如此正式且隆重的仪式,他怕自己出错。
兴奋是因为里面的新娘是他呵护多年的珍宝,如今通过仪式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妻。
俗话说,娶到自己心爱的人,就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他何尝不是这种心态呢?
水清漓下马后,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座宫殿的大门前,心中默念着一句:默,粉玫瑰终将浸染蓝色,而你是我一生的妻。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君芩默和千珏在里间,新娘子用着婚仪团扇挡着自己的面容,门外站着二位长辈。
等水清漓来至里间前,他望见外面的身影,急忙地上前行礼,“君叔,卿姨。”
卿沂赶忙用红色喜棍扶住他行礼的双手,立即开口说明:“今日无需多礼,我们作为长辈,自是不想为难你。”
待他的身子端正过来时,她继而跟他补充他们的条件:“但碍于流程,我们得知道你的誓言究竟有多么的深重。”
“并且我们需要你在九凛的轮回地刻下此誓言与留下自己的心头血作为代价,一旦违背,你的命不再属于自己。”
“完成后,即可接走小默。”
他压根没有犹豫的念头,回答得斩钉截铁,“好,我愿立下此约。”
君九凛和卿沂对于水清漓的态度并无流露出一丝的意外,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因此,他们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欣慰之色。
随即,他开始做出结印手势,口中念着:“阴阳罗盘,生死轮回,九回阵,冥眼开启,术初命石现。”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震慑住整个仙境,地面缓缓升起一个血红与阴森的法阵,上面飘浮着挥之不去的红黑雾。
瞧见水清漓的面前逐渐浮现出一块弧形的石头,石头的中央好像有一道裂痕。
君九凛示意他将手伸过去触碰它,他的手指猝不及防地被裂痕划破,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流出,落入石头上。
石头应声裂开,浮现出一缕黑金丝进入他的元神,慢慢地汲取他适量的心头血,疾速抽离从而滴在地上,此地瞬间光芒大盛。
这会的空间微微颤动,他受至九回阵的影响而主动踏入阵法之中,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郑重地许下自己的誓言。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阵法上的光芒骤然收回,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同一时刻,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体内,他知道这是誓约成立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