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撵中,还是贴得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他唇瓣上的纹路。
“回去慢慢说吧。”
相较于重华宫,鸣渊生母居住的望月阁很偏,在后宫东南角,离皇帝的乾清宫极远极远。
宫殿是大的,可又大得空旷、冷清,想来前人也并未用心装点过,才会这样旷。
林钰注意了,除去校场中给自己打伞的那个内侍,其余小宫女小太监甚至不会进殿门。
林钰就把朱帘青黛也留在外头,方便一会儿进了屋跟鸣渊说话。
她存了满腹的困惑,坐下来又立刻问:“那你的嗓音呢?又是如何治好的?”
当初上山求蛊就是为了让他重获音声,却没想兜兜转转,自己求的东西用不上,反倒是他自己好了。
如今不管是什么,她只想多听听人说话,把他的嗓音记下来才好。
“看了太医,说是心病,后来,便治好了。”
至于怎么治好的,他不想再回忆一遍。
被曾经最恐惧的蟒蛇缠绕脖颈,在那种阴森窒息的笼罩下,他忍,他克服,才有了今日。
但又因平日还在装哑,没什么人能让他说话,他的语句短促,显得异常生涩。
林钰点着头,面上欣喜根本掩不住,环顾四周却还是担忧:“那你现在,不怕许晋宣了吗?”
“许,晋,宣。”
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是陌生的,林钰又补充:“照理说,他是你的五皇兄。”
只是他们兄弟二人,比起仇人还不如。
鸣渊坦然道:“不怕了。”
林钰有太多好奇,哪怕他能说话,也如从前一样,大多时候只听林钰在说。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
见她一双妙目潋滟着光亮,少年扬唇答:“国姓周,我名渊,潜龙在渊的渊。尚未冠字。”
这是当初,林钰给这个字的解释。
“也就是说,阿渊,算是你的真名。”
他轻轻点头。
“那你……”
她正要再问些什么,屋门却被小心叩响。
一名内侍在外头道:“殿下,重华宫派了顶轿撵来,顺道问……”
鸣渊不能开口,林钰扬了声:“问什么?”
那小内侍继续道:“问林姑娘,晚膳要用什么,好提前布置。”
谁说她要回去用晚膳。
林钰是这样想的,开口便道:“叫那顶轿撵回去,对他们讲,是只重华宫有轿撵吗,抬出来臭显摆。”
她一身反骨都竖起来了,这样提醒她,催着她回去,她偏不如人愿!
门外内侍静了静,半晌才应声,身影消失在门口。
少年人盯着她俏脸上几分嫌弃恼怒,指腹缓缓摩挲膝头衣料,发觉她朝着自己,两人的膝头几乎要挨上。
林钰再望回眼前人,倒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又说着:“方才在校场见你,我都不敢认,现下都有些像在梦里。”
她凑近些,盯着人面庞问:“你真是我的阿渊吗?”
那个好脾气,事事以她为先,喜欢她都不敢说的阿渊。
少年并不应答,只从胸口捏出一段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