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林钰捧着平安符呆呆看了许久。
分明不想哭的,可眼泪这东西总是越忍越心酸,第一颗泪珠打落时,许晋宣也走到了她榻边。
她立刻握着掌心的小物件朝里躺下,不想叫人看见此刻的失态。
许晋宣却不准,一把又将她捞起来。
“都出去。”
话是对两个丫鬟说的,青黛自然想留下照顾,可这是许晋宣的屋里,出去便不好再进来了。
“殿下,姑娘烧还未退……”
她生怕许晋宣不做人,刚送走林霁,这便要折腾林钰。
许晋宣斜来一眼,眸光聚回林钰身上,只说:“出去跪着。”
青黛便不敢出声了。
生怕自己给林钰帮了倒忙,应一声“是”便要退出去。
刚入冬的夜里多冷啊,青黛身上衣衫不算厚,在家里的时候哪吃过这种苦。
林钰委屈的眼泪都憋回去,哑着嗓子说:“凭什么,青黛又没做错事。”
男人长眉轻挑,“忤逆我,便是她的错。”
她自小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常年相伴的贴身丫鬟早就胜似姐妹,从不会因为一点“忤逆”就罚人。
“她是我的人,我不要她跪!”
一条手臂还卡在许晋宣掌中,这句话喊得用力了,本就灼烫的喉头猛一阵刺痛,叫她嗓音哑了下去。
许晋宣盯着看了又看,见她暂时抛开了刚走的男人,心火将将熄下几分。
“你当这是哪里,”他堪称恶劣地开口,“林钰,这不是你家。”
林钰当然知道。
所以只要他不是太过分,不伤害自己,她什么都能忍下来。
现在却得再加一条,不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青黛哪见得了她受委屈,更别说是因为自己,正要开口将罪责揽下,身边朱帘却拉住她手臂。
一分神,林钰便已经开口:“那你能不能,别罚她了。”
语气软下去,虽是有些乞求意味在的,更多还是不情不愿。
许晋宣就爱看这副样子。
嘴上说着软话,心里的怨怼都写在脸上。
特别有趣。
转眼瞥过还站在边上的两个丫鬟,朱帘立刻会意,拉着青黛行了礼便急匆匆退出去。
凉风如钝刀子刮过脸上,青黛愣愣问:“那……我还要跪吗?”
朱帘松开她手臂,只说:“咱们听姑娘的就行。”
“真的吗?”她将信将疑。
不管怎么看,自家姑娘在男人面前总是落下风的,不像能做主的样子。
两人走到甲板上,等屋里透出的光亮彻底照不到身上,朱帘才压低声音凑近说:“他都能让霁公子登船,你说呢?”
青黛这才醍醐灌顶似的,喃喃念了句:“是啊……”
那都能退让,自己罚不罚跪,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青黛望向身边的朱帘,外面太黑,只看得清她一个依稀轮廓。
“朱帘,我要是也像你这样聪明就好了。”
朱帘却说:“有时候人活得简单些,未尝不是好事。你只要记住,后面到了宫里万万不可忤逆旁的贵人。”
青黛点点头,将这些话都记到心里去。
屋内。
关于能不能别罚青黛,许晋宣没再多说,只抬手探了一下她额头。
还是很烫,似乎和早晨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