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叫嚣着一个念头,叫她想对眼前人说:不要看别人了,我想嫁给你。
另一个声音却不断提醒她:这是仇人,是亲手杀过你一回的血仇。
你真的想嫁给自己的仇人吗?
意识崩盘以前,林钰眼前闪过鸣渊的脸。
要是鸣渊在就好了。
那是她最后一个念头。
她又陷入了梦魇,依旧是新娘被接进门的场面,这回新娘成了她自己。
她惴惴不安地被红绸牵引着,坐进洞房里痴痴地等。
最终人等来了,伴着一把长刀,狰狞破开她的身躯,将朱红的嫁衣染成暗色。
好像只有梦里她才能清清楚楚地回答:我不想。
不想嫁给自己的仇人。
可这梦魇一层叠一层,她总是无知无觉地嫁了,又不出意外地死去。
一次一次,根本逃不出来。
……
林霁盯着榻上昏迷的少女,身边阮氏不知第几回叹气。
她已经听林霁讲过沈府的事,分明也没出什么大事,两人见了一面而已,林钰跟人说话说着说着便晕了过去,整整一日都还没醒。
梦里不是哭,就是念叨着“不要杀我”。
“你说说那什么五殿下,他究竟给钰儿下了什么蛊,叫她一阵害一阵地担惊受怕!”
林霁像是听到什么要紧的东西。
“……蛊?”
那个人,会下蛊。
林钰的反应一直很奇怪,见着人巴巴往跟前凑,人后却斩钉截铁地说不愿嫁他。
他以为林钰心性未明,只是摇摆不定。阮氏一句埋怨倒是提醒他:未必。
或许真是被他下蛊了。
林霁对此道并不熟悉,要找出一个深谙此道的人也是难上加难,可此刻心底的怀疑却到了极致。
林钰,她八成是被那人下蛊控制了。
就这愣神的片刻,他看见那条恢复体量的幽蓝小蛇爬上床帏,试图缠到少女的手腕上。
那种猜测引发的愤怒一瞬爆发,林霁再看不得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上前扒下蓝蛇的身躯,狠狠往地上摔。
阮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回过神定住睛,小蓝蛇慌乱逃窜,一溜烟没影了。
而林霁掌间虎口处,鲜血潺潺难以止息。
“你……哎呀,快去请大夫!”
“不用了,”林霁沉声阻止母亲的传唤,“从前也被它咬过,止住血就好,没什么大碍的。”
阮氏又怎么肯依,一个孩子已经躺在榻上一整日,自是不肯叫另一个孩子身处险境的,还是坚持传来了大夫。
林霁压根感受不到痛,他甚至觉得这点血像是释放。
难怪当日登门,那人用那样一种胜券在握的神态看向自己。
难怪林钰总是反反复复,好像从来摸不清她的心迹。
原来如此,当是如此。
那人竟卑劣到这种地步,用蛊毒控制林钰。
前几日刚来过的大夫为他止血包扎,训诫着为何如此不当心,三日两头被蛇咬,林霁才稍稍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的许晋宣处。
他眼角眉梢那几分得意都消失了,眼前只一遍遍闪回在沈府,林钰抱着脑袋,忽然就晕了过去。
“殿下,云娘到了。”是玄野在门外。
“进。”
许晋宣开门见山,说:“我分明炼出了情蛊,为何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