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和她这样身处黑暗与肮脏的人待在一起,何况她如今还是一个随时都会丧命的人。
那些不该有的记忆也应当同她的过去一样,永远的过去,永远都不要再提。
唐心倏然吻了上去,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俞谙瞪大了眼睛,昏暗的视线里,触觉的感知被放大了无数倍。
俩人的唇瓣紧紧贴合,交换了彼此灼热的温度,这怪异却新奇的触感让他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
心跳如鼓擂动,他赫然推开了她。
他被吓到忘记呼吸,此刻才敢大口呼气,可开口时说话的声音却更哑了,“阿棠你在做什么!”
“一个男生等了一个女生十一年,人生有几个十一年?十一年前你13岁,到现在已经24岁,不用查我都能猜到俞家一直在等你‘回去’……俞谙,我在你那里占据那么久的青春时光。这已经不是单纯能用‘喜欢’解释得清楚的了。换个字是‘爱’,这感情得用爱来形容了对吗?”
唐心不是傻子,她凝望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出这些话。
俞谙眼里满是惊诧,可转眼就间他的眼神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有些阴翳了,“你确实长大了,也变了很多,不止是外貌……”
他停顿了很久,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唐心很不喜欢他说这三个字。
是为那份不可言说的爱而感到抱歉吗?
这样的感情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自己好像也快分不清了。
他记得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连他偷跑出去在山里躲了三天都没发现。
后来他就学坏了,也许是家人的疏于关心,也有可能是他骨子里本就带着暴力血腥的天性。
他整日往山林里跑,做陷阱,捕到猎物后再将它们活活饿死或者直接杀掉,看着它们一点点从活物变成死物,他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宽慰。
最后出于某种心理,他会大发慈悲将它们安葬好,埋在树下。
后来这样的行为终于被父母发现了,本来是发现不了的,原因只在于他终于到了上学的年纪。
他被迫接受那些稀奇古怪的治疗药物,甚至是一些极端的治疗手法,总之物极必反,他的精神状态更差了。
他的父母也遭到了爷爷的责备,他被交由爷爷身边照顾,但无济于事。
直到十三岁被接回父母身边,他跟同学打架,回家后被父母责罚,就又偷跑去了那座山,可惜天下大雨,他从山崖坠落,摔断了双腿。
也就是在这一年他遇到了唐心,遇到了慕语棠。那时她还没有改名换姓。
那个八岁大的女孩子,睁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脸蛋圆润可爱,漂亮得像天使。
那样美好的眼神,好像能驱散一切阴霾,包括他心里的。
可这一切似乎只是单纯的对他而言。
因为她会蛮横的撒娇,霸占他的病床午睡,抢护士姐姐给他的糖果,听他练琴时还会自以为是的念叨他两句,说某一个调子拉错了。
如果他不以为意,那么他就会得到她的一顿胖揍,有一点点痛,但是他甘之如饴。
别人以为她是在欺负他,可他不觉得。
那些大人根本不懂,这样热烈的感情才是家人该有的,这才是爱。那些都是她依赖他的表现。
她午睡时总会啜泣,嗫喏着回应已经去世了的妈妈的呼唤。那时他心疼极了,给了她全部的包容和耐心,常常陪伴着她,给足她安全感。
就算她再怎么折腾,他从不在她面前露出从前那黑暗肮脏的一面。
因为她的监督,后来的生日宴上,小提琴老师都夸他进步神速。
他十分得体的对着老师和众宾客笑了笑,脑海里浮现的却只有那道小小的身影。
那个人会乖巧的喊他哥哥,有时也会生气的喊,可不管怎么喊,他都是开心的。
家人都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良好表现感到震惊。
带着他跟很多商界政界的大佬打招呼,他很不开心,可是他答应了语棠要去看她,只好乖乖接受眼前的安排。
第二天再去时,俞谙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却是另一个小孩,那根本不是他的阿棠。
他遍寻医院,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大家都说根本没有这个人。
不管他如何解释,根本没人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