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锁落地,阳光透过敞开的房门洒进昏暗的屋子,照亮在那被数道铁栅栏围困着的李漱身上!
似是许久没有看见阳光,李漱眯缝着眼睛回过头,手臂还下意识的挡在眼睛上。
这也让元稹看清了他脸上的脏污!
他哪里……还有曾经那身为皇太子的威仪?
消瘦的面庞突出的颧骨让他看起来俨然老了十几岁!穿在身上的白色素衣也显得空空荡荡,衣服上黑一块红一块,都是棍棒抽打时混合的泥土痕!
再看那随手扔在他脚边的破碗里,哪里是什么白面馒头,而是一堆猪食不如的稀烂货,使得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排泄物一般难闻的味道!
来之前她曾想象过李漱可能遭受的对待,可她万万没想过竟会是这般苛待!
“皇兄……”
元稹用力攥紧掌心,极力克制心底的愤怒和悲哀!
听到她的呼唤,李漱麻木的双眼终于有了些微神采!他颤巍巍的扶着栏杆爬跪到她的面前!
“元稹?你怎么进来的?是父皇让你来带我离开这鬼地方的吗?”
他嗓音嘶哑却充满希冀!
而元稹掌心的指甲嵌进肉里,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哑声问道“皇兄,你当真贪了北地难民的救命钱吗?”
“连你也不信我?”
这一刻的李漱支离破碎,他拖着残破的身子重重坐在遍布脏污的地上,开裂起皮的唇带着讥讽的自嘲“你也不信我,你也不信我……”
“我信你!可光我一个人信你没有用啊皇兄!”元稹蹲下攥住他面前的栅栏,急切的目光凝视着他“我想帮你,就必须拿出能证明你无罪的证据来!”
“证据,证据……”
李漱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挣扎好半天才忽然瞪大双眼看向元稹“宣家二姑娘!二姑娘她现在在哪?”
“贪墨的银票从她那里搜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被关押在刑部!”元稹说完又问道“皇兄,你与这宣二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及此,李漱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我与她相识于嘉源四年的乞巧节,相处的这一年时间里,我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去往北地之后我常常思念她,便经常与她书信往来诉说衷情!”
“可我没想,我的一片真心竟是给了他人构陷我的机会!”
他一度哽咽,用力抱紧自己的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差出来的银票会从她的房里搜出来……?”
其实并非想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想明白而已。现实往往……更令人难以接受!
问题就出在那宣二姑娘身上,她就是唯一转圜的突破口!
元稹心下已经有了考量。
“皇兄,你且再忍一忍,我定会为你沉冤昭雪!”
“九弟!你为我所做的已经够多了!”李漱扑在栅栏前,泣不成声!
“你没将我与母后划为一类去记恨,反倒还处处帮扶我替我求情!我李漱这一生,有你这样的弟弟已经知足!而这幕后之人屡屡陷害于我分明就是想置我于死地,你也莫要再为我以身犯险殃及自身!”
“皇兄待我至诚,我自当将心比心!”元稹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将那脏污异味视若无物“你一定要再坚持些时日,一切都交给我!”
说完,她果断起身要走!
“元稹!”
李漱忽然唤住她,然后压低声音咬牙提醒道“你要小心李邺丞,他的心思比你想象的还要……”
“本王的心思如何?”
门口乍然响起一道冰封清冷藏着雷霆愠怒的声音!
二人同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