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明牵起他往外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十五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他若无事来扰大人,就用你的一身武艺把人赶走。”
“你方才在想什么?怎么一直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心情瞧着也不大好。”
沈聿明先云暮一步,斜倚在院门,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云暮垂下眼眸,“不过是想起往事罢了。”
这是想起来了?沈聿明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惊喜,但很快又压下了,他轻咳了一声:“什么往事,说来给本王听听。”
云暮摇摇头:“不过是同夫子斗智斗勇的糗事,难登大雅之堂,我观王爷谈吐不凡,你这一身学问是在沧州学的?”
哦,没想起来啊。
“冷宫,母妃教的,她用绣品换钱,拖太监从宫外给我带书。流落在外时,不时躲在学堂的窗外偷听。”
他没说的是,钟叔的人里,曾经有一个是军师,他所学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军师所教,回京前,他带上了军师的骨灰,埋在了镇北候的衣冠冢附近,全了他死前的念想。
云暮诚心夸赞:“王爷可称得上一句自学成才,明儿我告一天假送十五去学堂,王爷要一起吗?”
云暮主动邀约,哪有不应下的道理?
“去,左右我在大理寺也无事可做。”
翌日快到午时,两辆马车自云府往常安坊去。前头的马车里坐着云暮几人,后头装的是安叔一早采买回来的六礼。
马车平稳地停在明德学堂门口,此时孩子即将下学,学堂门口站了不少人,有孩子的父母,还有一些凑热闹的二流子,见云暮牵着一个男孩下车,都瞪大了双眼。
“他不是阉人吗?孩子哪来的?”
“云大人五年前入宫,算起来,今年才及冠,没准是他在江南欠下的风流债呢。”
“瞧见没有,马车里还有人呢,没准就是他的姘头……”
猥琐的声音自人群里响起,又在云暮的目光扫射过来时戛然而止。
沈聿明撩起车帘,走到方才笑得最大声的那几个二流子面前,笑问:“方才是你们几个笑得最大声吧?”
“扰了本王的清梦,着实可恨,正巧今日缺个开门红,就拿你们补上吧。”
几人惶恐求饶,最后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鲜血潺潺从他们嘴巴流出,云暮捂住十五的眼睛。
“小惩大诫,各位管好自己的舌头,别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传。”
学堂门口见血,闻所未闻,但很快就被人清理干净了,寒风冷冽,半点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学堂门口正好打开,他们拎起自家孩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无人再走出后,云暮才带人进了学堂。
游廊两头连着讲堂,左边尽头的讲堂里,端坐着一位中年男人,只是双鬓的两缕白发和他的年纪不符。
云暮鼻头略酸,于门口行了一个晚辈礼:“云暮见过孟夫子。”
身旁的十五也学着行了一礼。
毛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长痕,孟煦没避,受了这个礼,“草民不知云将军来访,有失远迎,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云暮的头又低了低:“今日叨扰先生,是想请先生破个例,让这孩子来明德学堂念书识字。”
孟煦丢下笔,冷声道:“今年学子已经招满,大人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