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就奇怪,短短的几天,一个刚有康复趋势的人,就这样重回到了起点。
或许说,她一直就没好,只是情绪持续的积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江绾吃不进去饭,傅砚辞刚给她喂了两勺饭,就被吐得一干二净。
她就躺在被窝里,睁着眼,从天亮看到天黑,不喜不怒。
一个在商场上无比雷厉风行的男人,现在也变成了因为爱人每天忍着泪水的弱者。
心理医生给开了一些药,江绾每天就靠这些药吊命。
傅砚辞搂着她,怎么都不舍她。
“我父母是名副其实的包办婚姻,结婚前一个月才见对方的第一次面,我外公祖祖辈辈都在政界,是京北有名的高干家庭。”
“我外公一共两个子女,我妈是老大,在八十年代那会儿,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不管我妈喜欢什么,都想尽办法给我妈办到,可就是除了结婚没让我妈自己做主,也就是因为这个,我妈在三十七岁的那天生日,自杀了。”
“抑郁症,也像你一样,身上常带着新旧交替的伤疤,整个人瘦得没了人样儿……她之前是剧团里出了名的美女。”
“我爸喜欢我妈,见面的第一眼就喜欢我妈,但是我妈有喜欢的人,一直跟我爸和家里人闹得很僵,就算是生下我,也不接受我爸,所以我从小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
“她对我很好,每次见面,都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可是那时候我恨她,我爸对她那么好,可她只知道那个男人。”
“日记本上写的是那个男人,每次跟着那个男人半夜不回家,直到那个男人结婚了,她还不死心,几次三番地往那个男人的公司跑,她的抑郁症,就是在那之后得上的。”
“我那时最想让我爸干的,就是跟她离婚,可是我爸至死都没有,在我妈死的四年后,他也死了。”
这是傅砚辞第一次提起他父母的事。
在整个傅家,她父母的事就是一个被人默认为不可说的事。
江绾嫁进傅家现在有四年,现在是第一次听。
“江绾,我不想走他们的老路,我更不想让你跟我妈一样,所以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放下这一切。”
“咱们养个孩子吧,你不愿意生,那咱们就抱养一个,不用你费心劲儿,咱们找个月嫂,只要你每天看着他就好,行不行?”
他叹了口气,说出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
“你不是想要离婚吗?我放你走好不好?咱们离婚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求你好好活着。”
听到他的话,江绾陷入了回忆。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她的肚子肯定大了,是能感受到胎动的时候。
如果他们当时顺利离婚,她不贪心要报仇,留待来日,她是不是起码要比现在要好。
起码她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会变成一个“瘾君子”,不会每天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江绾闭上眼,不作回答。
黑暗中,只见二人相拥的身影,一大一小,完美契合。
因为傅砚辞的原因,家里每周都会有人送来报纸。
恰好,江绾稍微扫了一眼,看到了大报的黑字标题。
【傅氏集团内部产生严重分歧,股价暴跌难以挽回】
江绾裹着毯子,坐在书房里看书,远远地望见有人在远处撒着白色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