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村里人的议论声总算小了些。
郑南捷逮住那天一起打牌的两个小子,问赵辉有没有跟他们说什么。两孩子被郑南捷的拳头吓得脸色煞白,还以为犯了啥事,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此前赵辉确实放出消息说白水岚和沈怜情投意合,两人快要结婚了,不过昨天他忽然改口了,跟村里人说,两人目前啥情况他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结婚。
听到这,郑南捷算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让两个孩子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水岚对沈怜的态度突然冷淡了。以前他来会在窗外逗留一会儿,若是方便的情况下他会进屋跟沈怜和蛋儿或者周大姐说上几句话。如今他来了,又像没来过一样。把药放在门口转身就走,似乎不想和她多说一句,有时被周大姐撞见,也只是回应一句匆匆就走。
沈怜的心里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她觉得,好像错的人是她。是她太在意村里人的看法,尤其是郑南捷说过那些话之后,她变得更敏感了。
具体敏感在哪些方面,相信白水岚更有体会吧!
她不敢抬头直视白水岚,以前他一来,她眼里都是欣喜,巴不得他多待一会儿,多说上几句话。
如今,她变得那样拘谨,尤其有人的时候,她都不敢正视他,还紧蹙眉头。
白水岚也听到了那些流言,他明白了沈怜这是在避嫌。于是他也很自觉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晚上严芳少见地来周大姐家,给沈怜带了不少补品。见到沈怜,她笑着先打招呼,说自己这几天忙,前几天没能来,今天见沈怜恢复不少了,她也挺高兴的。
具体她高兴的是啥,沈怜心里清楚。无非就是她和白水岚的流言解除了。
赵辉明显不高兴,严芳来的时候他刻意躲开。不知两人是否发生了什么小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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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脚彻底好了!
斗叔的药很神奇,但她去亲自道谢的时候,斗叔却说她其实伤得不严重。沈怜留下一千块钱,作为答谢和医药费。
斗叔瞥一眼那些RMB,冷漠地说:“你拿走吧!我们用不到这个!”
沈怜没有听斗叔的话执意要留给他,便放在了药架夹层。
与白水岚告别的时候,他正在院里除草。
他要把院子里奶奶种的花全部拔了,来年再种新的花种。
沈怜犹豫着进门,和白水岚打了声招呼。
她心里有些惆怅,又有些纠结,更多的是不舍。
就好像,此时,她正在与杜澜告别。
“水岚哥,我要回家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不客气的,村里人都这样,大家都很热情!欢迎你随时再来!”
白水岚的语气很平静,他没有抬头,一根根拔那些盘根错节的枯萎花枝。
“水岚哥……”
犹豫许久,沈怜依旧没有说出心里那句告白。兴许是被郑南捷一次次的打击伤到自信心了,她开始产生各种顾虑,女孩子的矜持,自重等等。
按照村里人的习俗,搞对象是两人的事,女方再怎么乐意也要等男方先开口。尤其是结婚,必须是男人主动上门,主动张口,这体现着男子的气概。
最终沈怜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心里话。她留下了一句“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我再来看你!”
出门的时候,她的眼眶红了。她的人生里头一次这样委屈,有一种难言的心酸。
郑南捷梁竟和赵辉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他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家。
这次他们本来是借着开土特产店的名义来这里查看地形的。地形没看出咋着,到遇上了和杜澜长得一样的人,但由于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杜澜,他们只好回去重新商讨对策,打算过段时间有头绪了再来。
他们想,反正白水岚就在这村子里,也跑不了。
这次他们带的器材有限,无法勘察地下十米开外的地形。等他们下次回来,一定带个更好更精妙的仪器。
晚饭的时候,周大姐又拿出了酒,给周大哥和自己满了两杯。这次,郑南捷也给自己倒了一小盅。
周大姐,眼中满是不舍,说:“这人呐,最怕的就是感情,一但生出了感情,就有了牵挂!”
她这句说的不知是赵辉还是沈怜,反正他俩脸上都不是很好。
赵辉经常往严芳家跑,他们一起做饭喂猪砍柴,外人看来很是和谐。虽然有时会发生一点小摩擦,但仍旧没能阻挡赵辉去她家的步伐。
沈怜很羡慕他们,听赵辉的意思,他说这次回去是要和家里商量婚事的。他打算过几天就回来带严芳去见父母,顺便接上严芳的爷爷奶奶,一起出去逛逛,去城里爸妈家住几天。
虽然这只是赵辉单方面的说辞,不知严芳那边答应没有。但事实上他们终究是在一起了。
而她自己,心里明明很喜欢白水岚,却总有东西隔在他们之间。
沈怜知道,郑南捷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她和白水岚。
她不确定,白水岚,是否有着和她一样的心,毕竟,他不是杜澜!
神思中,只听周大姐继续说:“我这个人喜欢热闹,平时我经常请村里的人来我家做客,菜不用多做,酒不用多备,有时简简单单一碟花生米和一盘拌黄瓜,就够我们吹牛皮到半夜!”
“我就喜欢人多!人多我就高兴……如今你们这一走,哎……好像一下子少了十几个人一样,又该冷冷清清的了……”
梁竟没听懂周大姐的意思,张口就说:“大姐,你还有蛋儿和周大哥,不会冷清的!”
周大姐摸摸蛋儿的脑瓜,嘴角不由地上扬说:“是啊!有蛋儿呢!不冷清!”
周大哥没有过多挽留,只说来日方长,以后多来,他们家随时欢迎!
吃过晚饭,外面石板路两边渐渐又汇集了来唠嗑的人。
沈怜脚好了很多可以离开拐杖了。今天她有心情出来坐一坐,便去了上次他们打牌的地方!
远远地她就望见了白水岚的身影。
她静悄悄地走到他们玩牌的地方蹲下,看着他们玩。
奇怪的是,白水岚头都没有抬,直接问她:“你还会再来吗?”
沈怜顿了顿,扫视一周后才发现白水岚问的是她。
她点点头说“会”!
旁边小孩不相信她,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对白水岚说:“别信她,她骗人!”
沈怜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小孩倒也不怕她生气,直言道:“你们这些去过大地方的人,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没钱又落后的小村子!我猜你巴不得马上离开呢!”
沈怜嗤笑一声,问:“要不咱们打个赌,你赢了我给你一百,我赢了,你给我一块!”
“赌什么?”
小孩抹了一把鼻涕问。
“赌我会不会回来!”
“我不回来,你赢;我回来,我赢!”
“好,一言为定!”
沈怜和他击掌为誓。
小孩不放心,怕她反悔,击完掌非要拉钩才算数,沈怜无奈照做。
接着,几个人一起玩牌。
当白水岚又赢了一次,沈怜终于忍不住问说为什么你总是赢?
白水岚抬头,得意地笑说:“因为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啊!”
沈怜不解,问:“记住了出过的牌就可以吗?”
白水岚没有回答,旁边的小孩张口道:“水岚哥到处都长着眼睛!”
沈怜知道这是句玩笑话,并没在意,继续看他们玩牌。
夜渐深,周围人都散去了,最后只剩了沈怜和白水岚。
似乎大家都是有意为之一样,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郑南捷远远看着他们的身影被灯笼的光拉成两道细长的黑影,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回去了。
他不想日后给沈怜知道他像个小人一样躲在暗处,连偷听都显得那样猥琐。同时他也不想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万一两人诉起了衷肠,他受不了。
是沈怜先开的口,她说:“你不回去吗?”
“我等你先走!”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空气中逐渐弥漫开一种暧昧的气息。
明明两人都心有不舍,却都还嘴硬。
“呵!”
白水岚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