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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和谐”的姐妹

我姐比我大三岁,所以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上小学四年级,与我上同一所小学。那所小学离我家并不远,走路的话,十分钟就可以走到。所以我爸妈并不用送我们两个上学,吃过早饭收拾好后,他们就出门去上班了,他们让我姐领着我的手,带我去上学。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不会拉我的手的,因为她总说我太脏了,是个小乞丐,如果碰我一下,她就会死掉,说我的身上有虫子,说我头发里有虫子,说我......总之,她是不会碰我的。所以她走在前面,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我既怕跟她跟得太近,会让她生气,又怕跟她跟得太远,不小心跟丢了,那我就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见不到我的姥姥姥爷,大黑大黄了。所以人们就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一个穿着干净漂亮衣服的小女孩,后面跟着一个低着头、穿着带补丁的旧衣服的小女孩,总是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

有时候跟着跟着,我被路上的小虫子分了神,就会不小心踩到我姐的鞋,她就会坐在地上嗷嗷大哭,我就赶忙慌乱地哄她,“姐姐你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然后我想用我的小手去拉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就会甩开我的手,用眼睛狠狠地瞪着我说:“别碰我,你这个脏乞丐!”

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就只得站在原地等着她哭,等她哭够了,她就气愤地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快速地朝学校跑去,我就赶紧在后面追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和她也变得渐渐熟悉。虽然她依然总是很嫌弃我,不愿意碰我,也还是决不让我碰她的任何东西,她的床、她的衣服、她的书包、她的文具盒、她的铅笔、她的橡皮,尤其是她那些漂亮的洋娃娃们,但是她不再叫我“小乞丐”,也不再总嚷着喊着让我“滚出她的家”了,我和她,慢慢成为了奇怪的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

她警告我,在学校的时候,绝对不能叫她姐姐,见了她一定要赶紧走开,离她远远的,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是我姐。所以每次快到了学校的时候,她就会让我先躲起来,等她进了学校,走远了,我再进学校。放学的时候也是一样,她会在离学校一段距离的某一根电线杆子底下等我,那是我俩提前约定好的会合地点。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别人都不知道我俩其实是亲姐妹,而且很显然,光从我俩的穿着打扮上看,别人也不会那么想。因为虽然我俩是同一家的女儿,但她总是看起来像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公主”,而我,则是一看就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一个“丫鬟”。这样的两个女孩,确实是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们其实是一家的女儿,是亲姐妹......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糊里糊涂地忘记一些事情,一些从来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它会欺骗你,给你错觉,让你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

就当我逐渐适应了这个新家,感觉到了一些舒适和温暖的时候,我放下了戒备,把我姥姥对我的那些教诲、那些嘱咐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开始真的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开始“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我那些“嚣张肆意”的本性又开始偷偷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