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国外难免照顾不到,那由他代劳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就算最终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对他们关系的恢复毫无裨益,他也心甘情愿。
于是只要他有空,他都会不请自来,去到尹漱的老家。
爷爷不知道他们之间复杂的恩恩怨怨,对孟引桢还算客气,再加上孟引桢很会做人,眼里有活,第一次去就撸起袖子,主动请缨帮爷爷给菜地浇水后,爷爷对他这个“不速之客”就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毕竟,贵公子模样的人愿意纡尊降贵到这份上,确实不好再赶人走。
随着孟引桢去的次数多起来,大家也都渐渐熟络起来,爷爷开始邀请他做自己的牌友。
牌桌上,更能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可贵之处。
一是洗牌摸牌颇具耐心,就算有的爷爷奶奶记性差,已经摸过牌了还要去摸,孟引桢都能想出个折中的法子,让上家下家都满意。
二是他两三圈下来就能掌握这里的规矩,继而开始巧妙地喂牌给各位老人,把每个人都哄得是喜笑颜开。
大家都欢喜他,便有好事者在牌桌上就忍不住问:“尹老头,这是你家什么人啊?”
爷爷如常地回:“我家小尹的朋友吧,她在国外不放心我,就托了人来看看我。”
“哎哟,那可真是有心了……”一个老头满脸了然地说。有心二字既是说尹漱又好似在说孟引桢。
“要我说,怕是不久就要变成孙女婿了吧?小伙子,奶奶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父母做什么的呀,有几套房?家里……”
孟引桢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花怒放,仿佛他已经和尹漱开始谈婚论嫁了一样,笑得很不值钱。
尹爷爷适时打断了他的幻想,一边推倒自己面前的牌,说了声胡了,又说:“小孟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出身,我们两家不可能的,门当户对的古话永远错不了……”
孟引桢当头被泼了盆冷水,不愧是一家人,拒绝起人来都是那么地一针见血,理智而不留情面。
“也是,从小孟开的那车就知道家世不简单,尹老头说得对,门不当户不对,结了也得离……”
孟引桢听了这话,更是直冒冷汗,但话糙理不糙,他确实还有很多障碍要清除。
临走时,孟引桢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一从车上搬到家里,托辞是尹漱让准备的。
尹爷爷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小孟,汐汐每月有按时从国外给我打生活费,这些东西也不是她的能力所能负担的,我也更是用不上,你带回去吧……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不过一些能预见到结局的事,还是不要企图扭转了,对谁都不好,尤其是我家汐汐……”
结局,又是结局,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
包括尹漱。
孟引桢没再坚持,把东西又搬了回去,折回来后,他十分真诚地问:“爷爷,我之后还能来吗?”
“你想来就来,我没那么小气。”
孟引桢这才放心地回了北城。
回到北城,孟引桢才知道自己母亲由于一直见不到自己,请人撬了他别墅的锁,并自以为是地扔掉了他放在冰箱里的一些东西。
“宋女士,这么多年没见你尽过做母亲的责任,怎么现在倒积极起来了?甚至不惜溜门撬锁?”
“我是在关心你,这什么酱菜都长霉了,还收着干啥?”
母子二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这样的火药味十足。
“不劳您费心,请吧,不然我报警,就说您入室盗窃。”孟引桢说着真掏出了手机。
宋景钰当然相信他能干得出来,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我听你父亲说你最近为了个女人是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挽回呢……”
“对啊,孟家的男人都是这个德性,当初我爸不也为了您疯疯癫癫的嘛……即使是您出轨在先……还不止一次……”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话了,孟引桢每每遇上自己的母亲,总是会不厌其烦地把这些家丑拿出来说。
仿佛在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不值得原谅,不值得同情,而压下自己那一点点想要亲近的心。
或许这就是人的天性,对自己的母亲不能恨得彻彻底底,总是留有一些牵肠挂肚。
“你就真的非她不可?没她活不了?”宋景钰满脸吃惊地问,心想三十岁的人了还为了爱情要死不活的,这难道是晚来的叛逆?
“对,在我心目中你甚至比不上她送我的那瓶酱菜……”
孟引桢一句话把宋景钰噎得不行,但她知道自己亏欠他,没和他计较,拿上手提包往门口走去。
临了,她来一句:“书房给你放了礼物,记得拆开看。”
孟引桢机械地去书房拆开所谓礼物,发现是一枚男式胸针,他嗤笑一声,随之把盒子扔进了最下层的抽屉。
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