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到此为止。”一直沉默不语的里乌斯终于开口了。他浑厚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将目光转向加伦,问道:“你就是杰尔本的随从?”
“是的,少爷。”加伦恭敬地回答,微微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说吧,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里乌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对加伦来说并不困难。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分别告诉了罗珊娜和总管,现在只需要再重复一遍就可以了。
问题在于,会议室里的气氛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气氛很差啊……奥西里斯家的继承人之争,已经快摆在明面上了。’加伦心中暗道,眉头微微皱起。
他并非不知道奥西里斯家族内部的矛盾,事实上,他对此了如指掌。
里乌斯、塔丽娜和雷文是前妻所生,而艾丽莎和杰尔本则是后妻的孩子。
前妻的三个孩子讨厌继母,自然也讨厌继母带来的艾丽莎和杰尔本。
既然对方不喜欢自己,艾丽莎和杰尔本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所以姐弟俩一直都是形单影只,很少参与家族的事务。
但加伦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艾丽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塔丽娜毫不避讳地指责艾丽莎回来得太晚,雷文表面上是在劝架,实际上却和塔丽娜一唱一和,而里乌斯则始终冷眼旁观,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加伦的汇报刚一结束,塔丽娜便再次开口了:“所以说,你抛下主人,自己一个人逃跑了?”她的语气尖酸刻薄,仿佛加伦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什么?”加伦笑了,被气笑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身为一个抛弃主人独自逃命的仆人,你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副表情?”
“你又来了,真是的,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雷文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不是逃跑,是活下来了,虽然结果都一样。”
他邪魅一笑,话锋一转: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你怎么会毫发无损。喂,仆人。如果袭击者的实力真的强到能杀死杰尔本,那你一个区区仆人,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地活下来的?”
“啊?那是因为我没有参与战斗……”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但问题在于,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两败俱伤,未免也太巧合了吧?你不觉得你的说辞很可疑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杰尔本的队伍里有内奸,而这个内奸把最佳时机告诉了袭击者呢?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留下一个活口呢?只要那个人一口咬定事情就是这样,你就百口莫辩了,不是吗?”
“绝无此事!”
加伦顿时火冒三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泼脏水也能这么泼,你无敌了。
哪怕是头猪,也不会在当了卧底以后大摇大摆的回到犯罪现场吧。加伦本有心辩解几句,但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忍了下来。杰尔本遇刺没头没尾,很有可能是被有心之人陷害。家族斗争也不是不可能,在这时候跳脸太过危险。
“当初是杰尔本少爷收留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加伦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我管你为什么要背叛他,反正你就是背叛了!你想乖乖认罪?还是——”
“哥哥。”
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打断了雷文的话。
一直保持沉默的艾丽莎终于开口了。
“适可而止吧。”
“嗯?”
“加伦带回了杰尔本的尸体,还带回了秘典。如果他真的是叛徒,为什么不直接逃之夭夭,还要回到这里?”
“所以我才要问他啊,这不明摆着吗?”
“那我想听听哥哥的推测,你觉得他会怎么回答?你心里有答案吗?”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剑拔弩张的对话。里乌斯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怒视着眼前的闹剧。
“都给我适可而止!让下人看笑话成何体统!”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加伦:
“你可以走了。”
“是。”
“你的说辞我已经知道了,在家族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你就先回去闭门思过吧。”
“……是。”
加伦恭敬地向他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回到房间,脸色阴沉得可怕。
‘什么玩意儿!’
也得亏艾尔莎是个好人,替他说了那番话,不然自己不定要被怎么刁难呢。话说回来,那雷文和塔丽娜,属实不太像好东西。
‘既然你们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走就是了!’
原本加伦就打算一走了之,愿意回来送遗体和秘典,纯粹是因为杰尔本平时待他不错,哪怕危难之际,也没有把加伦拉出去挡刀。如今杰尔本死了,加伦不愿意一走了之来背上叛徒的骂名。
结果没想到惹得一身腥,尤其那个雷文,加伦觉得他八成就和这场袭击脱不开关系。
杰尔本和艾尔莎对加伦确实够意思,即使他走了,也会记得这两个人。
至于雷文,没关系,加伦记住他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