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赵咏群只有28岁,两位老人家不忍心看着年轻的她带着只有四岁的女儿守寡一辈子,对赵咏群说,若是遇到喜欢的人,觉得可以托付终身就嫁了。
也许是上天怜悯,赵咏群回会城探望父母,遇到了符则达。虽然是农村果农,人却老实敦厚,勤劳肯吃苦。符则达真心实意喜欢赵咏群,并说不介意她有女儿,“以后你女儿就是我女儿,以后我们有孩子,我也绝不偏心自己亲生孩子,亏待阳阳。随家不想阳阳改姓,就继续姓随,姓随姓符也是我们的女儿。”
随尔阳当时还小,需要妈妈照顾,随家就让赵咏群带着她嫁入符家。当年,随奶奶还把赵咏群当亲生女儿,送她出嫁。因为随尔阳这层关系,维持着随符两家良好的关系。
随尔阳回北京读初中,只有这样妈妈才放心,让爷爷奶奶开心,他们才从儿子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九泉之下的爸爸才会安心。
随尔阳如愿考上了中传,大学毕业后,她没有留在北京而是选择了到深城,随爷爷失落了好一阵子,苦口婆心劝导她留在北京工作:“你留在北京,你要到报社还是电视台,爷爷帮你安排。”
随尔阳说:“爷爷,我不想永远生活在你庇护下,我想出去自己闯一下世界。如果不成功,我再回来陪你和奶奶,长住不走,好不好?”
随爷爷低头思量片刻,说:“小妞,你要记住,记者是一份很艰辛的工作,不是单纯的写写稿子,拍拍照片视频那么简单,是要负起社会责任的职业,用心做好它。放心去闯你的世界,有困难尽管跟爷爷说。”
随尔阳在小姑姑随东善的帮助下,进入了深城电视台实习。
三小时后,飞机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降落。
暮色缓缓降临,一走出舱门口,便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随尔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尉迟昀朗帮随尔阳拉了拉围巾,“又回来了,特别有亲切感。”
随尔阳扭头看他,戳了戳他的手臂,眨了眨眼睛,露出好奇的目光,“你不喜欢蓝家为什么不留在北京医院?”
尉迟昀朗说:“当时就是想回去找家人嘛。”
他们取了行李,走出看见随爷爷和司机在门口等着了,远远在出口朝他们挥手。
随尔阳突然惊喜的喊道:“爷爷。”立马大步流星走过去,抱着随爷爷。
随爷爷此刻定睛打量随尔阳,说:“给爷爷看看眼睛。”
“我眼睛好了,还是以前那双bling bling的大眼睛。”随尔阳双眼神采奕奕地看着随爷爷,眨了眨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瞳孔黑亮,灵动含情,脸上有藏不住的春风得意。“爷爷,我把治好我眼睛的医生也带来了,尉迟昀朗,爷爷是不是一表人才?”
随爷爷扑哧一声乐了,视线轻轻扫过她的脸庞,手轻捏随尔阳的脸蛋,“你越来越皮了,要不是你妈说,爷爷奶奶还不知道你谈男朋友了。”
尉迟昀朗嘴角弯着小小的弧度,礼貌伸手握住随爷爷的手,打招呼:“爷爷你好。”
可能是军人出身,年过九旬高龄的老人依然精神硕硕,就是神情有些许严肃。
随爷爷打量着尉迟昀朗,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意,“果然长得俊。”
随尔阳赶紧挽住随爷爷的胳膊,“好了,有话回家再说。”她扶着随爷爷跟着司机走,尉迟昀朗手推三只行李箱跟在后面。
一个小时后,到了军休所。
随奶奶和保姆在厨房准备午饭,见到孙女回来,立刻洗手出来迎接,笑呵呵的夸张,满脸喜色。
茶座并不大,座位也紧紧相邻。随尔阳提着茶壶,一杯杯地倒下来。随爷爷奶奶都很热情客气,简单问了尉迟昀朗家庭状况和工作,就没多问其他,不妨碍彼此聊得很投机。大概赵咏群都已经跟他们说过吧。
尉迟昀朗言谈有度,长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翌日一早,一家人来到墓园。
冬日的清晨肃穆安静,只有风声呼啸,墓园四周绿树隐蔽,一座座墓碑沉默地矗立在苍松翠柏之间,数不清的逝者的灵魂。
随尔阳抱着一束向日葵沿着一旁长石阶径直朝里走,在看清楚对方面容的瞬间,呼吸跟着骤然一窒。
屠潇!
屠潇站在随东翔墓前,墓前还摆着一束菊花,又将落在旁边的枯叶捡干净后,对着墓碑深鞠三躬。
他干嘛要在这个时候来看她爸爸?随尔阳心里顿然生起无数个问号,一瞬间脑袋里闪过几百个念头,最后汇集成一个结果:来者不善!
走近随东翔的墓,随尔阳满心好奇地问:“屠总,认识我爸?”
随爷爷用略带嫌弃的眼神横了屠潇一眼,接话道:“这是你亲哥哥,叫随潇,什么屠总。”
随爷爷对屠潇妈妈私自给屠潇改姓,极为不满,还一气之下把屠潇带出国嫁人了。
屠潇妈妈死后,随爷爷去过美国找屠潇,想带他回国。屠潇都是敷衍他,说大学毕业后再回去。随爷爷见孙子学业很优秀,哈佛大学是许多学子的梦想天堂,屠潇取得哈佛博士再回国,跟其他留学海归一样。
可是一说就是十年了,而且慢慢的不与他们联系。
哥哥?!
随尔阳心里咯噔一下,大脑即时宕机,有些目瞪口呆,表情瞬间凝固。惊讶的目光渐渐带了点探索的意思,在屠潇和随爷爷之间逡巡,听着空气里流转而来的呼啸的风声。
难以置信!
屠潇抬了抬眉梢,面无表情地迎着随尔阳的目光,用坦荡又直接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四目对视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尉迟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