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进她居住的地方,可是客厅的沙发上放着管易的外套,茶几上摆着成双的杯子,每一处都有她和管易一起生活的痕迹。
沈郁说:“他们是亲人,迟放,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恋人关系。”
迟放看着他,倏地笑了:“你在提醒我什么?”
迟放知道他在提醒什么。
袁姿发病最严重的那几年,神经质地认为迟承凭早出晚归是有了情人,她几乎调查了他身边的所有人。被迟承凭察觉后,为了安抚精神已经不太正常的袁姿,他每天都提前下班回家。
然而就算如此,也不能打消袁姿的怀疑,她四面楚歌,对迟承凭的掌控欲越发可怕,她甚至赶走了家里所有的佣人,生怕迟承凭和哪个人接触太久。
这样的神经质连年幼的迟放都没放过,袁姿已经不让迟承凭接触儿子太长时间,只让他全心全意陪着她。
迟承凭终有受不了的一天,而这一天也来得很快,他忽然开始彻夜不归。
年幼的迟放被袁姿掐住衣领,问他把迟承凭藏到了哪里。又斥责他没用,连父亲都留不住。
最后她哭着抱住迟放,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恨声说她讨厌迟承凭身边的所有人。
她希望迟承凭的生活里只有爱情。
可是对于那时的迟承凭而言,他生命最重要的亲情和工作。
爱情已经在他心里面目全非。
而袁姿只要爱情。
她同样恨迟放,她的儿子是在爱意最深时降临,却是她爱情的裂痕,是她爱情陨落的初始。
这种思想让迟承凭胆颤,也让沈郁觉得疯狂。
可从小生活在袁姿身边的迟放,却在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时,反应平淡地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沈郁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比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长大了很多,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瘦瘦冷冷的小孩。
他以为迟放厌恶袁姿的所有,却忽然意识到迟放的平淡或许不是冷漠,而是赞同。
沈郁短暂地皱了下眉头:“你知道的,云黛小姐是个优秀的女孩,亲人、朋友、同学,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割舍的。”
连当年那么爱袁姿的迟承凭都不愿意画地为牢,守在只有袁姿的世界。
对迟放有点讨厌的云黛,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迟放苍凉地笑了笑:“我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永远都不会逼她。
她的朋友、她的亲人,他什么都不会做。
他暗自嫉妒,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云黛关于管易的心思,哪怕他知道他说了,以云黛的性格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和管易相处,他也没有想要说过。
迟放解释不了太多,他只是说:“我会吃药的。”
沈郁道:“药物也不是万能的,且对身体有害,我认为您现在并不适合和她接触太多。”
短短两个月就发了两次病,之前来莞城一年多也没有过任何异常。沈郁认为他现在最好先接受开导,减少和云黛见面的机会。
不然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云黛身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话音刚落,迟放的手机就响了,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宝贝”二字。
沈郁:“……”
迟放瞬间麻溜地拿起手机,话还没说,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笑容。
对着迟放一晚上死人脸的沈郁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