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蓝敏仪的活力满满不同,白亦凯最近十分消沉,有身体上的虚弱,也有心中的郁结。
白亦凯受伤的经过以及他与蓝敏仪的争执,白舒哲都已经知晓了,并且十分后悔。
他少年丧父,失去了父亲的保护后,吃过许多苦,所以他对孩子们保护太过。
该让孩子们早点儿来边境见见世间的残酷,那样长子就不会如此心慈手软了。
这天晚上不该白舒哲当值,他巡查了岗哨后就来见儿子,却见儿子手里拿了本兵书,正凑在蜡烛前看着,只是看那模样,分明已经神游天外了。
“怎么?命都差点儿丢了还没想明白呢?你若真的过不了这关就去给我考科举,做文官。”白舒哲径直坐在了儿子的对面,一把抽出了他手中的书丢在一旁。
“父亲,儿子想明白了,无论多么可怜,敌人就是敌人,对他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白亦凯苦笑道,“只是儿子这么大了,亲身体会过,差点儿死了才明白的道理,敏仪却早就明白了。
明明年幼时她最是心软善良,当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杀伐果断的模样?”白亦凯眼中满是心疼。
白舒哲看到白亦凯这模样就头疼,荣韶凌已明确说了这门婚事成不了,白舒哲虽遗憾也认了,也不希望儿子再纠结于没有结果的事。
他和荣韶凌的看法一致:蓝敏仪这样性格的女子,若非自愿为一个男人停驻,否则那人便是倾尽一生也无法征服她。
在京城时,白舒哲苦口婆心的劝儿子,甚至吵了一架都没让白亦凯彻底放弃,他坚决不肯娶妻。
不过好在白亦凯有些傲气,做不来死缠烂打的戏码,甚至于不肯娶妻用的都是“无甚功业,何以成家”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舒哲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无非想的是几年后蓝敏仪长大了,而他自己也有了一番功绩,再求一次罢了。
白舒哲也没拆穿,同意了白亦凯来军营,毕竟他心有不甘,这时候强逼他成婚也不过是造就一对怨侣罢了。
如今看儿子这样子,也难怪敏仪看不上他,“经历了什么?你说她经历了什么?当年你祖父去世,十五岁的我就感觉天都塌了。
而她十岁那年,父母兄长接连死在北狄人手上,背负深仇大恨,她怎能不恨北狄人?她的心软善良怎会用到仇人身上?你居然还因此事与她争执,她没揍你都是她脾气好。
她当年身处危城,不能有丝毫退却之意,还要忍住恐惧登上城墙激励士气,这是许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可她做到了。
她自有铁骨傲然于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可怜,你现在的心疼对她来讲并不需要,收收你的心思吧,你只能追在她后面跑,你们两人不合适。”白舒哲拍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白亦凯脸上泛起苦笑,抬头看向帐篷的顶部,顺手拿起桌上的兵书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