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上堆起着四处乱放的工具,但对坐在木桌上的两位工程师井然有序地工作,一位衣着褴褛,另一位却穿着高级西装;他们的眼睛没有离开自己手中正在组装的头颅,放下扳手,拿起螺丝刀,小心地编织头颅中的丝线。
“我原本以为到这里来,就能更好点,谁能想到越到里面,就越辛苦,更想不到外面说的那么厉害的人,居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克莱德,这是我的名字。”
说话的这位,手指已是枯朽的木枝,拿起一根小魔杖,对着头颅两侧的连接处,如同画家中的画笔,描过之处,丝线便会自行缝合。
“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人交朋友;不过,名字也只是个代号,我也总不能用稻草人先生来称呼你,夏恩,我的名字,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以消失的名字,即使被知道,我也不在乎。”
绵麻的稻草被包裹在一套价值不菲的西装之下,人类身体的躯干都被木头代替,一顶高礼帽,一张画着可笑表情的面具后面则是这位新同事的脸。
夏恩对于这里所有的问题,原本都保留一份误导他人的答案,这是他渐渐养成的生存守则,但这位名为克莱德的稻草人,却令夏恩感到共鸣。
“被抓来几天?”
“三天,真倒霉,原本就是来送个东西,其实我原本不想问你,但你这副模样,很难让人不好奇,不过我没有打探同事隐私的习惯,你如果想分享你奇特的人生经历,请随意。”
“这是我的诅咒,也是倒霉,拿颗松珀石给我,小心,你的手不能直接接触。”
夏恩把自己背后柜架上的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盒子,散发出暗褐色的幽光,用钳子夹起一颗松珀石,放到克莱德木头手掌里。
“大部分的肢体都做好了,就差这些头,等这些人偶给他们造好后,他们会杀死这里所有人,这里的人偶应该会是你以后的身体。”
“我也是被抓来的,和这里的人没有合作关系,只是一个倒霉受到诅咒的人,懂一些炼金知识,才被他们抓住后留下来,可能我和你们的命运一样,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大罪的诅咒?洛佩纳大陆真是过不上几年和平日子,不过有会变成稻草人的诅咒,我还没有看到过,我看过有座城里的人,失去自己大腿骨头一个月,还有全身毛发猛长,城里人都成了毛怪。
“不过这些诅咒灾害比起那些要命的诅咒,也算是幸运,听说过莱茵城吗?只要城里活着的,全都化为齑粉,令人感到惋惜。”
“大罪诅咒,我还希望是呢,可惜不是,这是别人对我的诅咒。”
克莱德手中的木枝,卷着松珀石,蔓延进头颅的眼眶中,“你也懂一些炼金术吧,要不然他们不会让你进来这里。”
“懂一些,因为以前有个烦人婆,老是在耳边唠叨,但是做人偶不太懂,我也是进来之后,看着他们怎么做的,慢慢就学会了。”
“你这种学习能力可以算作天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掌握这些。”
“现在是十四岁,要不然我也不会到公会,接了这么个任务,才第一个任务,就掉坑里,真不该相信天上有馅饼。”
“知道抓我们进来的是什么人吗?”
“教团的吧,我猜是「嫉妒」那些人,我看到一些人有蛇的纹身。”
“我们做的这些,会杀死不少人。”
克莱德缝合人偶的头颅后,摆在他与夏恩之间,松珀石散发出淡淡金色光晕,注视着制作他的两人;夏恩注视稻草人的面具,他知道为什么能和克莱德能如此畅聊下去。同样的想法令两人走上同一条道路。
“明年又是大罪的诅咒年,这些人偶就是前兆,克莱德,你是我喜欢打交道那一类人,你那稻草脑袋里是有计划了吧。”
“这只能算作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你没来,可能我们都得死在这里。”